如若不是從阿姨那知道季榆遲還在公司加班,他可能會單純地認為季榆遲這會已經睡著了。
想著可能季榆遲正忙,沒注意他的信息。
季嶼又在走廊里等了好一會,還是沒有回信。
他咬咬牙,掃了眼時間又發送了一條:[快十二點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發完季嶼就后悔了。
力度不夠根本就不夠。
想了想,他又怯怯地補了一條:[要注意身體啊。]
這一次,季榆遲肯定能懂他的意思吧。
昨晚他才給他科普過心臟和身體器官的最佳休息時間。
深夜的宿舍走廊空曠安靜,唯有夜風像不知疲倦般吹著。
季嶼將雙臂抱得更緊了些。
對方還是沒回。
季嶼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情緒又翻涌而上。
難過又委屈。
——他不過是懊惱自己在季榆遲床上睡著了,氣季榆遲在阿姨面前的話讓人誤會,才打算暫時跟他避開嘛!
為什麼最后錯全是他的。
而且他都忍著凍向季榆遲示好半天了,季榆遲卻根本不理他。
季嶼越想越委屈。
好幾次,他都想起身去睡覺,再也不管季榆遲了。
可窗外的月亮卻時時提醒他,在你安然入睡時,有個人因為先心病會在擔憂中失眠,在孤單中輾轉。
季嶼嘆了口氣,最后還是忍著委屈繼續編輯信息。
[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跟你溝通就擅自住校,我……]
“我”后面還有一大段話沒打完,忽然進來一個電話。
鈴聲突兀地在安靜的走廊里響起,季嶼生怕打擾旁邊宿舍的同學睡覺,手忙腳亂地點了接通。
“喂。
”
他剛輕輕出了個聲,就聽到電話那頭低沉冷漠的聲音傳來。
被他微信轟炸了半天的男人,哼笑著問:“季嶼,你在玩欲擒故縱?”
第17章
什麼欲擒故縱!
他哪有玩欲擒故縱,那是他這個腦子能玩得轉的東西嗎?
而且,他為什麼要對季榆遲玩欲擒故縱。
“我……”急著否認,季嶼調子起得比較高,但想到聯系了一晚上的人終于理他了,聲音又降了下去,隱隱的還帶著示弱和委屈的味道,“我哪有。”
電話那頭的人卻不管,還是質問的語氣:“自己要住校,大半夜不睡覺一直給我發信息,什麼意思?”
“……”季嶼被季榆遲懟得說不出話來。
聽著確實有點欲擒故縱的意思。
明明夜風還在吹,季嶼卻覺得他耳朵有點燙。
“我就是……想提醒你早點睡覺。”季嶼實話實說,但經季榆遲這麼一質問,他有點底氣不足。
聲音不自覺的低軟下去。
“關心我?”
電話那頭,季榆遲語氣稍稍回溫,但探究意味明顯。
雖然是事實,但季嶼并不想承認,怕季榆遲又誤解甚至嘲諷他。
他蹲著有些累了,順著墻站起來。
他不回話,季榆遲也不出聲。
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唯有耳邊的風聲清晰可見。
季嶼怕季榆遲“啪嗒”一聲把電話掛了,之后又恢復到不理他的狀態,咬了咬唇,低頭望著腳尖,幾不可聞地“嗯”了聲。
——關心我?
——嗯。
通話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季嶼是硬著頭皮承認的,雖然這份關心跟“欲擒故縱”沒半毛錢關系,但他不否認他晚上輾轉難眠,又是旁敲側擊聯系阿姨,又是一通短信轟炸,確實是因為關心季榆遲的身體。
耳邊的風聲還在響。
季嶼低著頭舉著手機,用腳跟輕輕踢了踢墻角,緩解內心的羞恥。
“知道了。”
好半晌,在呼嘯的風聲中,電話那頭傳來了三個字。
沒了最初質問的狠勁,也沒了中途試探的揶揄,是很平和的回復。
風聲太吵,不知是否錯覺,他甚至能品出一點妥協與無奈來。
深夜的人總是喜歡胡思亂想。
季嶼覺得自己被風吹得腦子都糊住了,不然怎麼敢妄想讀懂季榆遲的心理活動。
“那你現在回家睡覺?”見季榆遲松了口,他小心翼翼地得寸進尺。
“嗯。”還是那種聲音,季榆遲低聲應了。
又是半晌沉默,季嶼試探問:“那掛了?”
就在季嶼以為季榆遲會一聲不響單方面結束通話時,那頭又“嗯”了一聲。
季嶼踢墻角的小動作早就停了。
走廊的聲控燈在再一次的沉默中滅了,窗外的月色和星光讓這份緩緩流淌的沉默多了幾分旖旎和曖昧的味道。
遲鈍如季嶼,都覺得此刻的氛圍有些不正常,于是他掛斷了電話。
回到宿舍,他趕緊鉆回被窩取暖。
待身體熱了,他又躲在被子里調出了自己與季榆遲的微信聊天頁面。
一條一條往上翻看記錄——他發出去的。
季嶼發現,也不怪季榆遲誤會,他確實有點……上趕著的意思。
好在最后解釋清楚了,而且這次確實是他不對。
想了想,季嶼在臨睡前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我明晚回來。]
同一時間的季榆遲,剛平復完情緒回到書房。
“今晚到這,散了。”
擼起袖子埋在資料里,準備通宵大干一場的吳樾茫然地抬起頭看他,表情裂開了:“散了?!”
倚靠在沙發上假寐的厲寒睜開了眼。
“嗯。”季榆遲握著書房門把,眼神示意外面,“我有心臟病,不能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