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發現真假少爺的事,是因為前段時間警局辦案,抓了一個有問題的護工。
護工在小黑屋里,將這麼多年干得齷齪事都給交代了。
其中就包括十八年前調包季家和郁家兩個孩子的事。
隨后警察上門跟季爺爺密談了會。
那天,“他”也在,但躲在房里打游戲。
現在,他完全可以說不小心在書房外面聽到了真相。
季嶼點頭:“知道了。”
“哎。”季爺爺嘆了口氣,“我本來想晚點告訴你,沒想到郁遲跟你說了。”
?
季榆遲告訴他的?!不對啊,明明是他看原書知道的真相。
季嶼猛然抬頭。
季爺爺此刻雙手搭在紅木拐杖上,垂著頭一副愧疚又挫敗的樣子。
根本沒注意到他的震驚,也沒再追問緣由。
他擔心了一晚上的事,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片刻,爺爺又嘆了口氣,“他告訴你真相沒有壞心,其實最開始我跟他談的時候,他是不答應回季家的。
他根本看不上季家這點東西。”
爺爺抬眼看他,“你也知道你爸爸根本不是從商的料,本來我是想把季氏交到你手上……”
季爺爺欲言又止,季嶼直接補完了爺爺不忍心點破的真相:“我也不是那塊料。”
說的是原主,也是他自己。
季爺爺確實對原主寄予厚望,前兩年還找了不少專業老師教他商業知識,有意引導他。
但原主是個連文化課都不學的人,更別說復雜費心的商業知識。
那些案例作業,被原主做得一塌糊涂。
甚至還“影響”了原主的文化課成績。
后來,季爺爺也不強求了,讓原主把文化課搞好,接手季氏的事以后再說。
這才結束了雞飛狗跳的生活。
至于他——
現實世界的季家確實比這個季家資產雄厚得多,但下一輩的掌權人早就定下了他的小叔叔。
他父母是影帝影后,手上有自己的影視公司,也很享受演藝生涯,用不著也沒興趣爭家產。
更何況季家很團結,小叔叔待他特別好。
是“只要他想,小叔叔就會將整個集團拱手相讓”的好。
家人們都很愛他,一切由著他的喜好來,在娛樂圈順風順水的他,沒打算也沒能力插手集團的事。
“現在說這話還為時尚早。”爺爺接過他的話頭,“郁遲畢竟是季家的孩子,我肯定想他回來,雖然郁遲讓你離開季家,其實他有他的考慮,而且季家不會虧待你的。
我會把手上的股份一分為二,你們各自一份。
郁遲雖然跟你同齡,但在打理集團事務上,他有經驗,所以暫時先把集團交給他負責。
等你哪天想去了,一樣可以去。
如果你不想去,郁遲也會按照股份給你該得的那一份,這是他答應我的。
爺爺老了,集團總歸要交到你們年輕人手里,希望你能理解。”
季嶼當然理解。
他知道如果季爺爺現在不將季氏交到季榆遲手里,很快季氏就會被其他股東瓜分易主。
如今的季氏不僅在走下坡路,還面臨著巨大危機。
一招不慎,整個季家的人都要留宿街頭。
而這一切不是拖著病體的爺爺能搞定的,也不是“他”父親和他能搞定的。
唯有季榆遲,可以化解季氏危機,轉虧為盈。
季爺爺對“他”真的很好了,將難題交給了親孫子,還從親孫子的手上奪了一半財產給“他”。
雖然他要離開這個原本就不屬于他的季家。
也難怪原書里,季榆遲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回歸季家,本就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可以說不是季榆遲需要季家,而是季家需要季榆遲。
更何況,這種“需要”多少帶著“利用”的成分。
說完這段話,季爺爺像是一時間老了許多。
一碗水很難端平,護著“他”,又虧欠了親孫子。
最終手中的水兩邊都灑了。
“我明白,謝謝爺……季爺爺。”
季嶼覺得讓他滾出季家,大概是季榆遲最后的底線了,懷著滿腹心事,季嶼回四樓臥室。
剛至門邊,對面的房門開了——
季榆遲剛洗過澡,換了一套黑色睡衣,頭發沒完全吹干,幾縷碎發搭在額前。
在走廊燈的映襯下,讓陰冷鋒利的他柔和了幾分。
“晚上的試卷,拿到書房來。”命令的口吻。
說完季榆遲就走了,像是知道他會乖乖照做。
季嶼也確實乖乖照做了。
四樓書房里,明亮的燈光下,季嶼惴惴不安地遞上了試卷。
坐在書桌前的季榆遲接過,快速掃了一面后,皺眉將試卷翻了一面:“錯了這麼多?”
語氣很重,聽不出是驚訝還是不滿。
季嶼悶著頭站在他身側,捏著衣角,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這試卷本來是用來刺激季爺爺的,但看到老人為了維護“他”和這個家痛苦又沮喪的樣子,他心軟了。
更何況,他馬上就不是季老爺子的孫子了。
自知理虧,季嶼做好了被季榆遲針對的準備。
“過來。”季榆遲掃了他一眼,示意身側的椅子。
季嶼乖乖坐了過去。
四樓的書房是給“他”用的,有一張長條形書桌,坐兩個人剛剛好。
挨得近了,季榆遲給他的壓迫感更足,季嶼不敢亂動,連大氣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