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交作業反而理直氣壯,說就是沒寫。”
季書言聽得笑起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正被包圍著的段執,他當然知道段執有多好。
還有誰比他更清楚,段執這副桀驁的表象下,是怎樣的柔軟與溫柔。
他們在學校一直留到了五點,本來段執想請老師們吃個飯的,奈何老師們還有其他事情,只能作罷。
他們離開的時候,那幾個老師拍著段執的背,“有空要多回來。”
另一個老師卻說,“少來了,他們學生畢業后都很忙的,不要耽誤人家搞事業。”
說得所有人都笑起來。
.
出了學校,季書言跟段執再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回酒店收拾了行李。
明天季書言就該回去上班了,所以他們今天要連夜回去。
回程的路上是段執開的車。
他早就拿了駕照,駕駛水平也不錯,只是因為自己習慣了開摩托車,不怎麼碰方向盤。
季書言躺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身上還搭著段執的外套。
外面細雨霏霏,敲在窗戶上,像一出節奏緩慢的安眠曲,車內暖風熏人,讓人不知不覺就軟了筋骨。
他打了個哈欠,有點睡眼惺忪,卻又不想睡,他想起自己七八天沒回去的那棟小別墅,嘀咕道,“也不知道我那盆蝴蝶蘭枯了沒有,好幾天沒回,家里怕是要落灰了。”
“還有院子里總來的那兩只野貓,” 季書言又咕噥,“一說要帶它們去絕育,就跑得一干二凈,也不知道餓著沒有。”
段執聽得笑起來。
他們院子里總有兩只野貓頻頻過來,季書言一貫的口是心非,說是討厭野貓在院子里搗亂,但卻默認了這兩個小東西在他的屋檐下躲雨,推翻了他心愛的花盆也沒生氣,反倒惦記著要把它們送去絕育,找個人家收養。
段執說道,“它們是被隔壁的徐阿姨帶走了,我忘了告訴你,之前我出去碰見她,她說她把那兩只貓帶去醫院了,等到年后再找領養人。”
季書言 “哦” 了一聲。
他太忙了,跟鄰居反而還沒有段執熟悉。
知道這兩個小東西有了歸宿,他也算放了心,又撇了撇嘴,“它們這麼皮,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
段執對小貓小狗其實沒什麼特殊的喜愛,但他聽出來,季書言對那兩只小貓已經有了感情。
他問季書言,“你想收養它們嗎?”
季書言卻猶豫了。
他抿了抿唇,“還是不要了吧,我覺得我照顧不好。”
小貓小狗又不是玩具,養了是要負責的。
“我可以照顧,你上班太忙,就別管這些了,” 段執轉了下方向盤,“小貓挺乖的,訓練好用貓砂和自己吃飯,也不會吵你。”
他是認真考慮過的。
早在季書言說要帶那兩只小貓絕育的時候,他就想過這件事了,而且他們家附近就有個很不錯的寵物店,就算他也去了外地,小貓也有地方托管。
季書言被說得心動了。
其實他覺得自己并不是愛心豐沛的人,之前的十幾年都沒有想過養寵物,可如今,他想著家里有兩個滾來滾去的小動物,跟段執一起在沙發上他晚歸,他居然覺得也不錯。
“那也得回去問問徐女士,” 他低聲道,“萬一她也想要呢。”
段執笑了笑,“好。”
可他心里卻想,但凡季書言想要,他綁也得把那兩小只綁過來,大不了他去買兩只布偶跟徐女士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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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路說著話,四個小時的車程不知不覺也就過去了。
等到開到季書言家門前的路上,那座灰色的二層小別墅也變得越來越近。
七八天沒回來而已,這座房子當然不會有任何變化,越過青灰色的圍墻,還能看見蒼翠的松柏頂端,院子里的梅花大概是快要落了,梅花的香氣很淡,像是預示著這個冬天已經走到了尾聲。
段執把車停在了地下室。
他拿著兩個人的行李,和季書言一起上了樓,屋子里安安靜靜,因為門窗緊閉,室內也沒什麼灰塵,蝴蝶蘭擺在客廳的桌子上,有幾朵花已經落了下來,色澤卻還鮮艷。
屋子的窗戶上還貼著紅色的剪紙,喜鵲鬧枝,是段執自己選的。
一切都跟他們離開前一模一樣。
季書言走過去把窗戶打開,透了透氣,回過頭,卻發現段執低頭摸著抱枕上的流蘇,像在發呆。
“怎麼了?” 他問段執。
段執低頭望著他,沒有說話。
季書言又問,“是幾天沒回來,屋子里太悶了嗎?”
“不是,” 段執搖了搖頭,神色柔和,“我只是覺得,終于回來了。挺高興的。”
季書言聽得一怔。
夜深人靜的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
月影從落地窗里流瀉進來,院子里的潺潺流水是唯一的聲響。
季書言恍惚地想起,季圓把段執帶回家來的那一天,似乎也是一個春天。
他站在客廳里,看著窗外樹影扶疏,垂絲海棠團團如云,粉得嬌艷。
而段執路過落地窗前,抬頭對他一笑,硬是把這無邊春色都壓了下去。
那時候他決然不會想到,這個在他窗外,對著他溫和一笑的青年會給他的人生帶來怎樣驚天動地的變化。
而他還甘之如飴
窗外一只山雀被月光驚動,拍著翅膀飛走。
季書言彎了彎唇角。
他走了過去,慢慢地抱住段執。
這一年真的發生了許多事情,可是細細想來,卻沒有一樁讓他后悔。
“歡迎回家。” 他對段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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