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自己還是小孩子,也就能陪陪你。”
她倒不是催婚,這兩年她也想開了,就是免不了心疼兒子一個人孤單。
季書言神色淡淡,“我過得挺好。”
季圓在旁邊聽樂了,他舅舅現在可不是沒人照顧,段執前幾天沒事做,變著花樣給他舅舅做飯,他有次從樓上下來,還撞見段執給他舅舅做按摩。
這生活水平,提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趁著外婆和外公說話,他偷偷沖季書言笑了笑,眉宇間帶著一點揶揄,得意于抓到了他舅舅的小辮子。
季書言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唇角輕輕翹了翹,夾了個苦瓜給他,“好好吃飯。”
進了碗里的東西就不能浪費。
季圓愁眉苦臉地盯著苦瓜看了會兒,還是一狠心吃了下去,苦得他偷偷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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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季書言陪父親下棋,沈蘭秀跟外孫一起看電視。
季書言這次還給他爸媽帶了個禮物,他爸媽都喜歡收古董,他這次從拍賣會上得了個刺繡文房插屏,繡的是梅花與白鶴,煙霞如云,漂亮又別致,他特地帶了過來,他媽喜歡得很,就擺在桌上欣賞。
他爸下著棋,也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但他看了幾眼,再回過頭,就發現他兒子也心不在焉,頻頻往手機上看。
“怎麼了,是醫院還有什麼事嗎?” 季讓問。
“沒事,” 季書言下了一子,“隨便看看。”
他堵住了季讓的棋子,抱吃,季讓也顧不上東問西問了,把心思又放回了棋局上。
一個下午就在這種閑話家常里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還有隔壁鄰居來送了一盒剛做好的綠茶餅。
季書言吃著綠茶餅坐在沙發上,終于收到了段執的消息,段執說他已經到了,路上因為大雪延誤了半小時,市區里又堵車,所以才這麼晚回消息。
季書言放下心來,“到了就好。”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在窗邊的父母,還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披上大衣,去了森冷的室外,給段執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了起來,段執的聲音順著電波傳過來,“喂,季叔叔?”
季書言坐在了魚池邊,身旁是結了一層薄冰的湖面,還有湖下攢動的游魚。
“你現在是在哪兒,酒店嗎?” 他問。
“嗯,” 段執那邊有掛衣服的聲音,“剛到酒店,還沒有回家。我準備明天下午再過去。”
他定的酒店就在段宅不遠處,從這里甚至隱約能看見他家的屋頂,氣派恢弘的別墅群,林林總總住著一大家子人。
那是他長大的地方,卻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角度去看自己的家。
他垂下了眼,換了輕松的口氣,問季書言,“你呢,季叔叔,在家都干什麼了?”
季書言便跟他說起下午的棋局,說起隔壁的五歲小女兒,一見季圓就喜歡上了,非要大哥哥帶著玩,說他媽媽最近想跟人學做旗袍,奈何手笨,連給季圓的手套都做不好,線頭還露著,只是全家誰也不告訴她,夸她手藝精湛。
段執聽得笑起來,“那你呢,你有手套嗎?”
“沒有,” 季書言回答得十分干脆,“季圓在我媽那兒屬于限定款,我跟我爸都是贈品,不太重要。”
段執大笑起來。
季書言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小時候收到過我媽織的一條圍巾,我和姐姐都有,可惜針腳不行,帶了沒多久就破了個洞。
”
段執倒在床上,聽著季書言說這些瑣事,他剛剛從寒風穿過而降下的體溫,似乎也在一點一點恢復,尤其是心口,火熱一片。
“真好,” 他說道,“你媽媽聽著很可愛。”
季書言抬頭望著院子里的三角梅,“嗯” 了一聲。
他父母確實是很可愛的,都是豁達又開明的人,但他卻沒再說下去,而是問起了段執晚上的安排。
他想,段執這二十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得到過一件來自于父母的,笨拙的卻飽含真心的禮物。
他很少去過問段執的家庭,但也許是因為快要除夕了,也許是因為他不在段執身邊,他每每想到在這種洋溢著新年氣氛的夜晚,段執卻一個人睡在酒店里,他的心口就像針扎一樣疼,細細密密地從心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以至于他明知道自己已經出來得夠久了,手指都凍僵了,卻始終不肯放下手機。
還是段執在催他,“我怎麼像聽見風聲,你是不是在院子里,快回屋里去。”
季書言面不改色地扯謊,“沒有,我坐在書房里,剛剛開了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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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屋內,沈蘭秀跟季讓在一起品鑒那扇刺繡插屏。
沈蘭秀推了推老伴,“書言是在跟誰說話啊,都快一小時了,他不冷啊,馬上都吃晚飯了。”
季讓戴著眼鏡,從窗戶里往外看,正看見季書言坐在石凳上,柔和的燈光映在他臉上,照亮了他眉眼間的笑意。
老先生微妙地抬了抬眉。
“是啊,” 季讓推了下眼鏡,“他跟朋友聊天,干嘛不進屋呢?”
兩個人對視一眼,心里都升起了一個猜測,但一想到季書言那油鹽不進的性格,又不敢太抱希望。
沈蘭秀擦了擦自己的鐲子,自言自語,降低期待值,“興許是哪個同事吧,有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