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言呼吸都變輕了,覺得那股味道似乎沿著鼻尖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大腦,讓他有些昏昏欲睡,像要醉了。
段執抬起了下巴,湊到了季書言耳邊,低聲道,“1就是當老公的那個。”
他呼出的熱氣噴在了季書言的耳朵上,季書言的耳尖肉眼可見地紅了,他卻還嫌不夠,又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我說喜歡你,就是想當你老公。”
季書言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將人推了下去。
他懷疑段執耍流氓,但他沒有證據。
段執乍然被推開也不惱,盯著季書言似笑非笑。
這個僻靜的小巷子,在午夜的十二點空無一人,誰都不會從這兒經過,只有段執和季書言,兩個人,一輛摩托,還有巷子口的一棵梧桐樹,亭亭如蓋。
季書言莫名地不是很敢抬頭看段執。
但要說他真的生氣了,卻也不是。
他低頭望著凝在地上的那一小片月光,樹影搖晃,那片月光也跟著搖搖晃晃。
他聽見段執問,“季叔叔,這幾天我沒有去打擾你,你開心嗎?”
季書言沒有動也沒說話,心里卻輕輕搖了搖頭。
他不開心。
他甚至不習慣。
“我很難受,我本來我以為能堅持久一點,但才半個月,卻像過了一個世紀,”段執又說道,“真難熬。”
真難熬。
多少來不及說出口的情思都在這三個字里了,何止是難熬,他用了最大的毅力克制自己不去登門,不給季書言發短信,狠心假裝世界上沒有季書言這個人,卻又在深夜輾轉反側,唇齒間都是這個名字。
季書言終于抬起了頭,他望著段執,說不出話。
梧桐樹的影子落在段執身上,這個比他小了十三歲的年輕人,他侄子的朋友,如此高大地站在他面前,像是要連月光都一起擋住。
他其實完全可以踐行自己的諾言,說他歡迎段執上門,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竟然不是很敢說。
他心里像是隱隱有個預感,他但凡說了聲好,這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可段執偏偏要問,“季叔叔,你說你不會把我拒之門外,這句話還算話嗎,我過幾天還能來找你嗎?”
季書言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隔了片刻,他才輕輕點頭,嘆了一聲,“來吧。”
段執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又看了季書言一會兒,才重新把頭盔給季書言戴上,又跨上了摩托,“走吧,送你回家。”
寫到這兒應該很明顯了,其實他倆現在是雙箭頭,但是段執的箭頭非常~粗~而季叔叔的還只是個小苗。季叔叔覺得自己大段執太多了,又是個長輩,就會有很奇奇怪怪的道德包袱,就真的很像個蚌殼……
第26章 小把戲
段執這次老老實實把季書言送回了家。
別墅大門緊閉,二層的小樓,里頭空無一人,燈火一盞未開,只能聽見院子里的流水聲,在夜色里未免有些冷清。
季書言站在臺階上,猶豫地望向段執。
現在十二點半了,他知道段執學校的宿舍樓應該已經落鎖,按照段執的性子,多半要趁機跟他撒嬌,想要在他家留宿才對。
他路上思慮再三,覺得也可以同意,畢竟讓段執這時候回去也有點不人道。
但段執偏偏什麼也沒說。
月色下,段執一只腿撐在地上,重型摩托車本來就機身龐大,但他身高腿長,完全壓得住,月光柔柔地籠在身上,減弱了他身上的桀驁,反而多了幾分沉靜。
他對季書言說道,“你快回去吧,別著涼了。”
季書言沒忍住,問他,“你準備怎麼回去,宿舍不是要關門了嗎?”
段執一笑,“我沒事,還能翻墻進學校,到宿舍可以給阿姨打個電話,求她開個門,就是可能要被罵一頓。”
季書言皺了下眉,心想這其實沒必要,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點了點頭,對段執說道,“那你也早點回去吧,晚安。”然后轉過身去按指紋鎖。
砰得一聲,大門關上了。
段執望著亮起燈的院子好一會兒,才笑了一聲,重新發動車走了。
季書言回到室內,沒有馬上開燈,在玄關處站了會兒。
屋子里頭什麼聲音也沒有,家具全都隱沒在陰影里,只有庭院的燈從紗簾后透進來,落在地上,照出一點柔和的光暈,安靜得像個被遺忘的島嶼。
但他看向沙發,卻記得客廳里也曾經熱熱鬧鬧。
段執跟季圓總是一起坐在這兒討論作業或者是打游戲,屋子里燈光都亮著,地上扔著的都是季圓的零食。
看見他回來,季圓就會像個熱情的小狗一樣撲過來,活潑熱情地叫他舅舅。
而段執卻要沉靜得多,總是很客氣地笑一下,禮貌叫他“季叔叔”。可段執的眼神又分明不是這回事,直勾勾地望著他,放肆又張揚,像用視線在他身體上逡巡,這讓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被冒犯,產生出本能的防備,覺得這人像不懷好意。
可是如今再回想,他已經能夠分辨,段執的眼神之所以如此充滿攻擊性,是因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