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西言沒說話,沒睜開眼睛,像個木偶娃娃。
“睜開眼睛看著我!”
“跟您沒有關系了。”佟西言抬起眼皮定定看著他。
“你說什麼?!”
“我要去院辦,去幫梁悅。”佟西言口吻堅定。
刑墨雷慢慢松開手,仔細觀察佟西言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破綻:“決定了?”
“是。”
“梁宰平要是睡死了呢?你知不知道,他蘇醒的希望極其渺茫?”
佟西言點點頭,調整呼吸,說:“如您所見,可能我并不是那麼合適做臨床,那為什麼不換個環境,人生有很多路走。”
“我帶你十年,你現在跟我說,你不想做臨床?!”
“我不想您再帶我十年。”
優柔寡斷的人,一旦什麼事真下了決心,那就再難挽回了。刑墨雷后退了一步,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老了,他不了解,他以為這個人就是他的,誰不知道,佟西言是他的人。
怒火攻心,胸口一陣悶痛,刑墨雷丟了一句:“隨便你!”拂袖而去。
佟西言全身無力,跌坐在他漸漸遠去的背影里。
梁悅又一次驚醒,胳膊碰掉了保姆送來的一盅燕窩,鏘的一聲。
他夢見梁宰平抱著自己走在路上,那麼真實,甚至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覺得好安心。可他抬起頭,卻看到一張五官破碎流著血的臉。
心臟劇烈跳動,胸悶氣促,他發現自己是在梁宰平的辦公室里睡著了。
佟西言安坐在沙發邊整理所有資料,聞聲,直起腰來看他,問:“怎麼了?”
“我睡了多久?”他問。
佟西言看了一眼掛鐘,說:“十分鐘不到。”不是睡,是昏。
梁悅站起來說:“我去躺監護室,你繼續看,把這些都看完,一會兒我讓林萍來跟你交接工作。
”
林萍是院長辦公室助理,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剛從前一任接手沒幾年。梁悅不喜歡她,因為有一次梁宰平總值班,他值夜班,麻醉科空調漏水,他跑來跟梁宰平拼床,看見她穿著暴露在院長值班室門口徘徊。安得什麼心,他梁悅不是傻子。
佟西言扣上文件夾,站起來說:“你才剛來半小時,而且,下午的院周會,你還沒有準備,這個會已經拖了一個禮拜了。”
“讓孫副去準備,我旁聽。”
半個小時你都放不下心,兩個小時的院周會,你坐得住?佟西言看著梁悅心神不定的離開,郁郁嘆息。
梁悅的不安說起來倒真是心靈相通,他還沒邁進監護室,就見好幾個人圍著梁宰平的病床忙活,麻醉醫師的職業素質使他敏銳的聽到插管病人因為無法耐受氣管導管時的嗆咳聲。他驚了一下,上前兩步推開門。
ICU主任背對著他叫:“小心點兒!別弄傷院長!”
三個護士正在試圖給梁宰平重新扎上約束帶,但梁宰平畢竟是正值壯年的大男人,既然能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技巧的掙脫約束,想再給他捆起來,并非易事。況且這個年紀的男人有得是蠻力。
三天了,一直是深昏迷毫無動靜,終于盼到這一絲好轉,梁悅又驚又喜,撲上去看梁宰平的反應。剛挨著被子,一股力量踢中他的腹部,他毫無防備猛撞到身后的搶救車,腰正磕在金屬邊角,像是突然斷了線的風箏,軟軟跌坐在了地上。
“小心!”ICU主任叫的晚了些,趕緊來扶:“還好嗎?怎麼樣?”
腹部跟后腰同時傳來劇痛,使梁悅一動都不能動,想說沒事,可松了牙關又怕要叫出來。抬頭看病床上躁動的梁宰平,覺得整張床都在晃動,不但是床,連一邊備用的呼吸機,天花板上的燈,都在旋轉。
模糊中他聽到了ICU主任的呼救聲:“來人!”
他瞌睡得厲害,但他不想睡。他想爬起來,然后打梁宰平一頓,為人父,這樣虛偽!一口一聲寶寶,現在下這麼重力氣踢他!
刑墨雷抽完一根煙,沒見人出來,擔心有異,拉開門就看到人坐在馬桶蓋上沉思。
佟西言眼神閃躲不去看他,刑墨雷蹲下來抬頭看他:“想什麼呢?”
佟西言說:“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昨天晚上的事。”
“是今天早上。”刑墨雷親吻他的膝蓋內側:“要不要再來一次,幫你恢復記憶。”
佟西言臉熱了,想踢這個不正經的家伙一腳,卻被抓住了小腿,一下折彎了身體,豚部暴露在空氣中,刑墨雷順勢壓了上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佟西言驚慌失措,扭頭躲開他的吻:“不要!不!”
刑墨雷輕佻的笑,一把抱起他,壓在瓷磚墻面上,輕而易舉插入侵犯了幾個小時的穴口,佟西言只來得及一聲嗚咽。
“想起來了沒有?”男人故意淺淺抽插。
佟西言喘息著從牙縫磨出四個字:“混蛋惡棍……”
刑墨雷用力一頂,問:“這個嗎?”
佟西言渾身戰栗,哪里還回答得上來。
足足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刑墨雷才消停下來,佟西言直接就要滑下地,被撈起來丟到了床上。
九點半了,電話又響,是于鵬從手術室打來的電話,刑主任遲遲不到,手術是做是不做?
刑墨雷替佟西言蓋好薄被,直接從他房間衣柜里拿了備用的衣褲更換,坐床沿一邊接電話一邊戴手表,低聲說:“先上吧,我半小時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