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陳若電話,這廝非常識相的關機了。刑墨雷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子看你躲到什麼時候。
梁悅想了個幼稚的辦法糾正梁宰平的“夜行癥”,大白天他把家里所有的窗戶都關上,窗簾拉嚴實,中央空調每個房間每條走廊都打開,把整個屋子弄得漆黑,然后再開燈,乍一看,還真像是晚上。
特護跟保姆都隨了他去了,只當是他玩,沒抱什麼希望,可沒想梁宰平還真就醒過來了,躺在床上眨眼睛撲楞撲楞看天花板,跟想心事似的。
梁悅不屑,說:“哄個小孩誰不會。”
中午吃了點心,反復看剛收到的傳真,是份報表,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梁宰平這生意做得,真還不是一般的廣。他突然想了解一下這個男人的身家,打他律師的電話,聊了聊現狀,直接就說,想知道會繼承多少遺產。
律師光是各種名號就報了一大堆,之后是亂七八糟的股份。補充說,這是梁先生兩年前立的遺囑,全是歸你的。
梁少爺沒那耐姓,問:“你就說多少錢吧。”
律師說:“您自己想呢?”
梁悅一踢床板:“你當我是個點鈔機啊。”
梁宰平突然坐了起來,梁悅差點咬到舌頭,掛了律師電話,仔細看他的表情,舒了一口氣。再這麼嚇他,遲早麻木了。
起身上洗手間,梁宰平跟了上來,梁悅干脆幫他擦了一把臉,手把手教他刷牙,擠牙膏,上下刷。與一個木頭人一樣的梁宰平相處似乎也很有意思,他重復他的動作,像個孩子。
帶他下樓,走到樓梯口,梁悅突然轉身又咚咚跑上樓,在二樓樓梯口看他,梁宰平有些緩慢,但一樣學著他上了樓,站在他旁邊。
梁悅又跑下樓,再又跑上樓,引得梁宰平跟著上下不停。最后他一pi股坐在客廳地毯上,大口呼吸哈哈笑。
保姆出來,看見急促喘氣的梁宰平,直挺挺站在客廳里,驚得一下子打翻了水果。
“梁先生……你,你起來啦。”老人家眼淚汪汪打招呼。
梁悅收起笑,哼了一聲,說:“他不知道的,你跟他客氣。”
保姆不完全明白,看著梁宰平跟看神似的,老淚縱橫。
反應迅速,放倒了連忙急救,梁悅才回過一口氣。這麼著,誰還敢“教育”梁少爺,就是梁宰平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算起來,有十幾年沒有動手打他了。
本來就在酒吧消耗了不少體力,再這麼一嚎,梁悅很快就累得睡著了。
梁宰平小心移了個體位,博起的殷經隔著兩層布料擦過梁悅的股溝,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差一點他就要強暴他了,尤其是在他哭的那一刻,一種想施暴的激動在他的腦子里騰升,萬幸,只是一閃而過。
他愛他,這毫無疑問。
這個生命的出現并不受歡迎,但當他柔軟的小身體落入他的懷里,稚嫩的小臉沖他傻笑,他突然有了異樣的感受,他發現自己或許并不那麼排斥孩子。
十個月時他陪他在浴缸里洗澡打鬧,十二個月牽著他蹣跚學步,教他叫“爸爸”,二十個月時跟他在院子里打雪仗,讓他把自己撲倒在雪地上,在身上亂爬。三歲他發燒感染肺炎,他親自給他打了半個月輸夜針,到后來自己都手抖。六歲上小學,他正在會議室為一場醫療糾紛發飆,接到他從學校打來的電話,軟軟抱怨著課間餐難吃,他只溫柔哄了幾句,唬得一干下屬目目相覷仿佛不相識。
一直當他是小孩子,十六歲高考后那場激烈的爭辯卻突然讓他明白,他在長大,他會離開。這個已經刻進骨血的人,相依為命的人,他要去走自己的人生了。
或許就是從那時開始,自己有個這樣可怕的郁念吧。人最不了解的人其實是自己。
梁宰平望著懷里的昏睡的人,只能苦笑。就這麼繼續下去吧,或許有一天,自己就會絕望,這一天想必不會太遙遠。
梁悅被禁足了差不多一個星期,一直到額頭的包消了,走路也不拐了,才被獲準上班。禁足期他給刑少駒打過電話,問租房子的事,這個家沒有民
主沒有自由,他要離梁宰平遠一點。
刑少駒找了幾個地方都不滿意,開玩笑說,不如住他們家去,反正別墅空蕩蕩,刑墨雷一個月也難得回去一次。
梁悅說,那怎麼行,梁宰平知道你家。
刑少駒說你什麼意思?
梁悅說,意思就是自由萬歲。
刑少駒沉默了一下,說,房子你自己找,要是給你爸知道我幫著你離家出走,他不弄死我啊。
結果放出來的第一天就給梁悅找到了,房東就是那得來全不費功夫的佟西言。佟西言在市中心一個環境不錯的小區有套一百多平方的公寓,是他的婚房,只住過幾個月,妻子去世后,他就搬回家跟父母住了。梁悅只說是一個要好的同學想租,佟西言本來就是老好人,問也沒問就把鑰匙給了。
梁悅搖頭晃腦跟刑少駒炫耀了半天,哥倆動作迅速收拾了行李搬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