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過了兩天,一個晚上,刑墨雷在寶麗金跟陳若打球,陳若看著老友近日修身養姓有從良的架勢,見著邊上沒人,直接問情況:“我看你這段時間不對勁嘛,吃素了?”
刑墨雷咬著煙沒回答,專心揮桿那樣子好像自己是個職業桌球手似的。
陳若上前調笑:“說說嘛,你要是來真的,兄弟我也好早點準備紅包份子錢。”
“什麼來真的?”
“就上回你帶來看表演的那女的,叫什麼柳青?我可聽說了,刑主任最近追人追得緊啊。”
“我沒追過人。不會。”刑墨雷煩他:“你有空干點正經事,別他ma三三八八跟個中年婦女似的。”
陳若笑著揍了他一拳:“滾你的吧!”
刑墨雷也笑,但明顯的心不在焉。
陳若又靠攏來:“哎,那位,就這麼算了?”
“哪位啊?”
“佟西言啊!你跟我還裝什麼糊涂!”
刑墨雷一砸球桿:“有完沒完?”
“嗨,你急什麼啊?誰看不出來似的。我跟你說,咱哥們幾十年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生冷不忌,我就覺得人佟西言挺不錯的,雖然是面了點兒,這不正好配你呢嘛,哦,你都流氓了大半輩子了回頭想起來在他面前裝正人君子,你以為你是圣女貞德?再說了,你別糟踐人小姑娘了成不成?你真娶她是怎麼著啊?關華一個還不夠你下半輩子積德啊?”
刑墨雷眉毛也不抬一下:“你懂個pi!”
陳若來勁了,一拍桌子:“別跟我這兒充老大啊。”
刑墨雷掃了打球的興,拎起邊上兩瓶啤酒,遞了陳若一瓶,兩個人就這麼靠在桌邊對飲。
好半天,刑墨雷才說了句話:“我是真疼他。
”
陳若舉起瓶子碰了碰,說:“我知道。”
“可你說,我能真娶他?”
陳若嗆了一下,說:“你給他一句話,不用娶,他跟你一輩子。”
“我帶他這些年,不是為了睡他。”
陳若靠了一聲,小聲說:“腦袋被驢踢。”
刑墨雷苦笑,說:“關華給他介紹了一個姑娘,對方家世長相學問都不差,他沒拒絕,我看著,也挺合適的,這些年他在我這兒也算仁至義盡,他不愿意的事,我不想再勉強他。”
“那柳青呢?”
“小兔崽子說我不會談戀愛,我就想談一個試試,成了有成了的打算,不成,那是最好。”
“狗pi,床都上了,還裝純情?”
“你看見了?”
“正人君子,你脖子上那鐵證還沒消呢!”
刑墨雷抬手摸了摸脖子,一臉縱容的笑:“不是她。”那晚他的體溫和觸感那麼美好,他幾十年的修為,差點又要毀了,幸好剎得住車,要不第二天做晨間護理的小護士不知道會怎麼想那一床污漬斑斑的被單。
陳若無奈的搖頭,權當是浪費了唾沫,早就知道刑大主任是死不肯聽勸的人吶。于是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問:“你們那醫院是不是出什麼醫療事故了?”
刑墨雷糾著眉毛瞪他:“說點吉利的不會?”
“昨天衛生局的一個副局長帶了幾個客人來樂呵,我正好在監控室翻前天的錄像,不小心聽到他們的談話,好像是什麼事故鑒定委員會的人,提到恩慈了。”
刑墨雷挺起腰背,嚴肅的問:“聽清楚了沒有?”
陳若搖頭,說:“我也就是隨便那麼一聽,況且他們講的也不多。你回去醫院問問不就得了,有什麼事,提前做個防范吧。
”
清晨幾個主任照例上ICU看梁宰平,可都撲空了,只見到干干凈凈鋪著的備用床。有嚇得一下子結巴的,那是怕一晚上人就沒了,也有還想的樂觀的,比如刑墨雷,還能皺著眉頭問護士:“人呢?”
小護士說:“昨天下午把管子拔掉,晚上主任陪著,回家去了。是梁悅的意思。”
這進程,也太快了吧?幾個人目目相覷。正好ICU主任從電梯口那邊走過來了,看見他們,先開了口:“都來啦。”
“怎麼回事?”刑墨雷沉著臉問。
ICU主任開門請幾位進辦公室,說:“還是意識不清,不過反應要好了些,梁悅執意要辦家庭病床,我已經調了一個護士過去特護,正想跟你們商量,每日輪班過去一個醫生,照科室輪流,簡單的搶救藥物和設備,我都拿過去了。”
“胡鬧什麼?!”刑墨雷來去踩地磚。
神外的主任突然說:“也許這樣還好些。”收到一大堆質疑的眼神,才又解釋:“前天我跟他把話都談了,他應該有了準備,院長的狀態,只要是過了危險期,其實,還是在環境好一點的地方做做康復療養,意義或許還大一點。”
ICU主任說:“他跟我說過很多次了,要謝絕探望,可是你們也知道,來看院長的人,哪個是我能攔得住的,醫院到底不是什麼干凈的地方,興許回去還好些,反正必要的治療都照常進行。我這麼一想,也就沒反對他的做法。”事實上他沒法反對,兒子看起來不比老子好對付。
“墨雷,你先坐下。”孫副看不得刑墨雷那暴躁的樣子,使勁捏自己的鼻根,摸衣服口袋找硝酸
甘油,含了一片,問神外的主任:“那你跟他說了醫院過渡的事兒沒有?”
張主任看看周圍,說:“那我哪兒敢啊,你們是沒見他那表情,萬念俱灰啊那是!我還敢跟他提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