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一個被壓榨的小職工對自家老板的怨恨,狂風暴雨一般,血淋淋的。
兩個人挑揀一番,裝了大半個箱子。
紅毛上樓前有幾分遲疑,見助理要在客廳等著自己,便扔下一句如果真被老大整就把這些全用在他身上,這才走人。
此時夏凌軒已經進了主臥,正在浴室洗澡。
溫祁打開房門,看清了紅毛手里的東西,抬眼看著他,沒開口。
紅毛干咳:“這是有原因的。”
溫祁點頭,神色萬分溫和,一副“爸爸等你解釋”的模樣。
紅毛立即敏銳地嗅出老大似乎有一點點不太爽,不知是原本就不爽,還是因為這事而不爽,便急忙把助理給賣了。
溫祁笑了,把箱子抱過來,關門前道:“跟他說我會如實告訴他老板的。”
紅毛趕緊跑了,回客廳看著因為他的雙手空空而興奮的助理,猶豫一下,說了某件沉痛的事。
助理:“……”
夏凌軒依然在洗澡,臥室能清楚地聽見“嘩啦啦”的水聲,溫祁把箱子隨便往地上一放,坐在單人小沙發里,端起了身邊小圓桌上的半杯酒。
他抿了一小口,讓火辣的醇香在嘴里蔓延,冷靜地將認識卓旺財和夏凌軒之后發生的事都過了一遍。
比如他在外面的時候,夏凌軒也不在國都。
比如夏凌軒不關心是誰綁的他,反而對是誰送他回來的感興趣,可等卓旺財出現后,夏凌軒基本就沒再問過這些事了。
比如卓旺財接了找他的單子,卻一直不說雇主是誰,且卓旺財找上門時,正是他和棉楓親親熱熱在學校討論“藝術”的那段日子,身處學校的夏凌軒肯定能看見。
再比如游船事件,夏凌軒恰好出任務了不能陪他參加,而那幾天他和傭兵公司的人商量事,從來就沒見過卓旺財的身影,可見卓旺財不是和他們住在一起的。
還有夏凌軒莫名其妙幫他贏了妙林杯、同意了和他同居、不知何時對他動了心等等。
溫祁看著浴室的門,微瞇了一下眼。
卓旺財、夏凌軒。
兩個性格南轅北轍幾乎沒有相似地方的人,會是同一個人。
這件事看上去不可能,可很多細節卻又導向了那一結果,讓人不得不這麼聯想。
溫祁又抿了一口酒,慢慢咽進肚,沉默一會兒,終是沒忍住低低地“嘖”了聲。
表里不一的人他見多了,但能精分到這種程度的,夏凌軒絕對是頭一個。
然而他想不通原因。
溫祁修長的食指輕輕點著額頭,努力翻出腦海里有關夏凌軒的記憶。
在原主的印象中,夏凌軒一直是那種冷淡的模樣,基本就沒變過,家里也沒發生過什麼大事,可以說從小到大都是順風順水、平平安安的,所以無緣無故的為什麼會精分?吃錯藥了麼?
他思索間,驚覺浴室的水聲不知何時停了,緊接著便是“咔嚓”一聲——吃錯藥的某人打開門,擦著頭發出來了。
那身上只有一條內褲,大長腿、人魚線、腹肌、鎖骨……簡直一覽無余,且頭發還是半濕的,水珠順著脖子一直滑落到胸膛,可謂裹著霍爾蒙就到了溫祁的面前。
溫祁沉默地盯著他。
夏凌軒的雙眼很亮,扔下毛巾,微微俯身撐在小沙發的扶手上,就差把“色-誘”兩個字貼腦門上了,笑道:“寶貝兒,到你了……嗯?”
他掃見腳邊的箱子,探頭看了一眼,反應一秒道:“這是什麼?”
溫祁放下酒杯,伸出一根手指把人推遠:“你助理拿來給我的。”
“……”夏凌軒默默看著他,見他玩味地望著自己,猶豫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把心一橫,“成,來吧。”
溫祁道:“哦,對你干什麼都行?”
夏凌軒道:“只限于凌虐方面……”
他試探地湊近一點,握住溫祁的手腕緩緩摩挲著,“但體力活得我來。”
溫祁掙開他,彎腰拎起紅色的麻繩,見他配合地站好讓自己綁,便毫不客氣地把他的雙手雙腳全捆上,接著往床上一推。
夏凌軒的眼神頓時變得炙熱,身體也跟著起了反應,舔舔嘴角道:“寶貝兒,先來個吻。”
溫祁盯著這貨,實在沒辦法把人往夏凌軒身上套,便拉開床頭柜,拿出了一個摘取仿生物纖維層的工具。
夏凌軒:“……”
夏凌軒連忙放松一瞬間僵硬的身體,鎮定地問道:“你想把纖維層摘下來?”
溫祁道:“嗯,我不想虐你這張臉。”
夏凌軒笑著問:“你就不怕中途萬一出什麼事,我那張臉被人看見,暴-露了?”
“我覺得我的運氣沒差到那份上,”溫祁把儀器放在床頭,頗為溫柔地摸摸他的臉,“等我去洗個澡,很快出來。”
夏凌軒:“……”
溫祁沒看他的表情,轉身進了浴室。
夏凌軒躺在死寂的臥室里沉默了兩秒鐘,掙扎著坐起身去夠儀器,準備把這玩意弄壞。
他是想讓溫祁知道他的身份,但絕不是這種猝不及防地發現,否則今晚他就別想在這里睡了!
被綁住后行動嚴重受限,夏凌軒不敢弄出動靜,忙得額頭出了一層細汗,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儀器弄壞,然后費勁地把它放回原位,躺回去翻過身,在枕頭上蹭了蹭額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