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休息一晚,轉天一早出了門,發現市區由于難民的涌入加大了警力,便暫且放棄弄錢的念頭,查看地圖后離開了這座城市。
如此走走停停,五天后他到了一座比較繁華的城市的郊區,而錢也要徹底花干。
他試著搭了一下順風車,見沒人載他,便順著路向前走,中途看見一個小型的廢品收購站,觀察兩眼,跑去和老大爺討價還價,用僅剩的十塊錢買了輛破自行車,修補一番,高興地騎著上路,準備挑個合適的地方打劫小流氓。
自行車嚴重報廢,隨著蹬踏“吱呀”亂響,仿佛變調的恐怖交響曲。
溫祁毫不在乎,保持著勻速向前進發,帥氣地騎過一個小坑,緊接著“轟”地散成一堆零件,只剩一個車把還在手里握著。
“哈!”
不遠處的一輛車里,有人忍不住笑出來,繼而迅速收斂,結果聽見身邊的男人也嗤笑了一聲,這才放心。
紅燈加晚高峰,車堵了五分鐘,他們于是目睹了自行車“嗷嗷”亂叫從旁邊經過和散架的全過程,最先笑的小助理是因為他們老板在看人家,他才注意到的,此刻觀察一下老板的表情,他估摸老板的心情可能轉好了些,不過還是有點不確定。
這男人年輕俊美,嘴角帶笑,氣場很強,是個十分有魅力的人,往往能引得不少人為他神魂顛倒,然而他們這些做手下的卻都知道老板的性子陰晴不定,并伴有間歇性抽風,搞事和作死的本事一流,弄得他們心力交瘁的。
卓先生察覺他的視線,掃了他一眼。
助理回神,揣測一番老板的心情,道:“最近有兩撥人找上公司想合作,其中一單生意比較大,但人手不太夠,您看?”
卓先生道:“那邊還是沒線索?”
“沒有,”助理道,“要我說這單生意咱就不該接,派去那麼多人連根都頭發都沒找到,那溫祁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卓先生懶得聽,打斷道:“那就先放著,讓他們撤一部分回來干活。”
助理道聲是,趕緊聯系公司讓他們把那單大生意接了,畢竟還是賺錢重要。
車流緩緩地動了,很快要經過少年。
卓先生偏過頭,見少年正蹲著修車,無趣地收回了視線。
溫祁很慶幸從老大爺那里順了兩個工具,不然還真沒辦法。
他扶好車轱轆,拿著工具利落地拼裝起來,忙得不亦樂乎,特別像一回事,任誰見了都覺得是窮酸的打工仔。
這是他的本事。
他可以是矜持的貴少爺,也可以是不招待見的流浪漢。只要他愿意,他能快速進入任何一個角色,這都是他那變態養父的功勞。
不止這些,演戲、化妝、做飯、電腦、機械、殺人……他涉足的領域五花八門,什麼都能做得很好,因為訓練時稍有失誤就會遭到懲罰,輕則一頓毒打,重則命懸一線,那變態養父根本不是在養孩子,是在養一群聽話的智能工具。
于是后來,養父就被他們兄弟姐妹合伙給弄死了。
往事不堪回首,溫祁把血腥的記憶壓下去,笑著暗道一句感謝老頭,繼續埋頭修自行車。
當初規劃城市交通的人可能被驢干過,普通一個晚高峰愣是堵出了全民大逃難的效果。
卓先生坐在車上,笑得越來越好看,直讓助理瘆人不已,生怕他開門去搞點事,好在老板今天的耐性還行,耐著脾氣到了黃老板那里。
黃老板的手下恭敬地把人請進門,歉然道:“中央廣場正在辦藝術展,我們老板一向喜歡藝術品,過去看了看,估計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勞煩您稍微等等。”
他們都知這男人的厲害,便分出幾個人小心翼翼地賠笑,另一些人則跑出門聯系老板,結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老板回來,搞得他們都想叫一批美人來活躍氣氛了。
卓先生聞言笑了:“美人不要,就你們吧。”
幾位手下道:“……啥?”
卓先生道:“唱歌會麼?”
手下道:“可我們……五、五音不全啊。”
卓先生很溫柔:“沒事,放開嗓子唱,我就愛聽五音不全的。”
“……”幾人見他不像開玩笑,只能認命地開始嚎。
黃老板傍晚回來時差點以為進了鬼屋,他受刺激地喊停,接著才發現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助理雙眼發飄——被摧殘了兩個小時,他覺得自己要得心臟病。
卓先生的神色絲毫沒變,抬頭沖黃老板揚起一個萬分溫柔的、帶著一點血腥味的微笑:“寶貝兒,回來了?”
滿臉橫肉、兩百多斤的寶貝兒黃老板立刻一抖,趕緊賠了個不是,解釋說路上堵車,而且在廣場碰見一個很有才華的藝術家,作品非常讓人驚艷,他沒忍住聊了幾句,這才耽擱了。
卓先生笑道:“哦。”
黃老板道:“真的很有天賦,他早晚會成名的,不信你們看看他的作品,快抬上來,小心點別弄壞了。”
手下便合力把東西搬來,謹慎地放在了地上。
黃老板親自掀開布,頓時一輛十分眼熟的、快散架的自行車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