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漪聞言,便移開了目光,微抬下巴,示意任蹤滅坐。
作為萬蠱門的掌門,任蹤滅是當世最厲害的蠱師。只是再厲害,遇到歸云宮這群人也沒辦法。為了他的寶貝蠱王著想,他是堅決不會把珍貴的蠱蟲帶到歸云宮來的。
“天德帝身邊,有一個穿灰袍的蠱師,你可知道他是誰?”丹漪想起上次辰子戚中蠱的事,還有些生氣。
“他的蠱是什麼樣的?”任蹤滅開口問,萬蠱門出去自立門戶的蠱師并不多,只消說出蠱蟲的特點,他便能猜出那人是誰。
丹漪想了想道:“炒花生味的,吃起來比你的蠱蟲脆。”
“……”任蹤滅生無可戀地看著丹漪。
“咳!”一旁的藍江雪看不下去了,從袖中拿出一副白描小像,遞給任蹤滅。
任蹤滅接過看了看,一眼便認了出來,“若是沒有猜錯,這應該是老朽的師兄,燕飛絕。”
“燕飛絕?”丹漪蹙眉,這名字真難聽。
燕飛絕,原本是上一任萬蠱門掌門人的首徒,只是爭奪繼承掌門之位時,斗蠱輸給了任蹤滅,一氣之下叛出師門。這麼多年杳無音信,任蹤滅也一直在找他。
“參與朝政,便是違背了萬蠱門的門規,老朽得去把他捉回來。”任蹤滅攥緊拳頭道。
原以為這人隱居山林了,沒想到竟是去皇宮攪風攪雨。
萬蠱門的內斗,丹漪不管,他只關心辰子戚的安危,想了想復又開口問道:“若是子蠱被取出來炸了,母蠱會有感知嗎?”
炸,炸了?任蹤滅抽了抽嘴角,“不會,母蠱滅則子蠱不存,子蠱滅無傷母蠱。您把子蠱,嗯,炸了,燕飛絕應該還不知道。
”
“那便好,”丹漪點點頭,轉而說起了別的,“你與刁烈去一趟后山房,今夜之前本座要知道答案。”
任蹤滅跟著刁烈在回廊間繞來繞去,走到一處峭壁前。刁烈單手抓著任蹤滅的領子,騰空而起,竄上了峭壁中間的山洞里。這便是所謂的后山房——歸云宮的牢房。
昏暗的牢房中,關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正是本應在江南跟在程舟身邊的程嘉珍。
“這女人嘴硬得很,死活不肯說素心宗究竟要她做什麼。宮主不許我們打女人,便只能靠你了。”刁烈用一雙鷹目盯著任蹤滅。
任蹤滅吞了吞口水,“老朽真的沒有帶蠱蟲來。”
“放心,本使不吃蟲,”刁烈攥了攥拳頭,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陰森道,“但本使吃不聽話的蠱師。”
“……”任蹤滅顫顫巍巍地在懷里摸索半晌,摸出一只瑩白小瓶,“此物名為迷心蠱,能讓人說實話。”
另一邊,辰子戚正纏著千毒教的胖老頭,要拜人家為師。
“這個是癢癢粉,能讓人跳舞的;這個叫褲襠清亮膏,能讓人不舉一個月,可好玩了!”黃藤難得遇到一個欣賞他的毒藥的人,興致勃勃地跟辰子戚展示他的最新成果。
被迫跟著來的耿直君,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
“王爺身份貴重,用不著學這種下九流的手段。不過老頭子可以送王爺點好玩的東西,王爺要是喜歡,以后可以來千毒教買,算你便宜點。”黃教主笑嘻嘻地掏出幾個小瓶子,塞給辰子戚。
一共六個小瓶,分別是癢癢粉、褲襠清涼膏、辣眼睛水,以及這三種毒藥的解藥。
“解藥都不可多用,概因解藥便是毒藥。”胖老頭面對著那雙求知欲旺盛的桃花眼,禁不住多說了幾句。
癢癢粉的解藥是酸麻粉,這個不用多言;辣眼睛水的解藥,單獨用會使人失明;至于褲襠清涼膏,解藥則是壯|陽之物。
晚上回去,辰子戚興奮不已地跟丹漪炫耀這幾種藥。
丹漪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供詞。這是后山房送過來的,程嘉珍中了迷心蠱之后,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刁烈都叫人記了下來,先給藍江雪看一遍,再全部呈遞給丹漪。
密密麻麻的紙張上,有幾處被藍江雪用朱筆圈了出來。
“你在看什麼?”辰子戚好奇地湊過去。
丹漪伸手,把他拉到腿上坐好,圈住,指向朱筆圈出的一處,“無音師太,曾經讓程嘉珍譯讀一份樂譜。”
“樂譜?”辰子戚蹙眉,沒想到那兇殘老尼竟然還是個風雅之人,“難道你覺得,她要找程嘉珍就是為了這章樂譜嗎?”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這份樂譜,是九引山莊祖傳的寶物,名為《簫韶九成》。在程家被滅之后,這份樂譜便落在了素心宗手中。”丹漪一字一頓緩緩地說著,同時自己也在思索,習慣性地想要摩挲腰間的玉簫,只是如今手中抓著的是辰子戚的手,便用拇指輕輕摩挲他的手掌。
辰子戚被摸得酥麻,心中竊喜,舍不得抽手,索性放軟身體靠在丹漪懷里,“那無音滅了程家,就是為了這本樂譜?”
“嗯,或許是,”丹漪點點頭,將下巴放到辰子戚肩上,“后天我們就去素心宗,我叫玄道這些人跟著程舟在前面引出無音老尼,然后讓轎夫進去,把太妃接出來。
”
素心宗是個大宗門,門中機關重重且有高手長老坐鎮,不能硬闖,須得趁亂進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