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神者,”辰子戚垂眸,早年藍江雪也是這麼說的,“丹漪也是侍神者嗎?”
“宮主,與我等不同。”烏不見低著頭,實話實說,至于怎麼不同,卻是不肯多言。
天寒路遠,到玉山腳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烏不見跳下馬車,去喚抬轎人。辰子戚把小紅鳥揣到懷里,掀開車簾,抬頭看向山上的宮殿。
歸云宮中已經點燈了,明亮的燈火將漢白玉堆砌的亭臺樓閣,映得宛如仙市天街。有一頂白色小轎,自山間飄然而下,不多時便來到辰子戚面前。
這次的小轎由六人抬著,不再是先前的輕紗帳幔,而是厚厚的棉布簾。另有兩人手持防風燈籠,站在轎前引路。
乍一看,竟有些像鬼王娶親……
辰子戚抽了抽嘴角:“下回別用白轎子抬我,瘆得慌。”
飄著上了玉山,在棲臺上落下來。從棲臺往宮中去的半月橋上,鋪了一層草墊子防滑。提燈的走在前面,引著眾人進去。
“王爺怎的這會兒才到,晚膳都過了。”藍江雪出來迎接他。一邊的侍女上前,給辰子戚披上一件狐貍毛大氅。
“路上滑,走不快,”辰子戚笑道,伸手任由侍女給他系衣帶,“丹漪呢?”
藍江雪帶著辰子戚往一處暖閣里走,溫聲道:“王爺先去暖暖身子,吃些東西,過會兒宮主就過來找你了。”
推開暖閣,溫暖的氣息鋪面而來。小小的房間里,炭火燒得旺盛,幾個侍女立在一邊,有的擺盤,有的添炭。桌前坐著一人,穿著艷色華服,睜著一雙妖冶的鳳尾目瞧過來,不是丹漪是誰?
藍江雪似乎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宮主已經到了,王爺請。
”
“丹漪!”辰子戚看到丹漪,便忍不住露出笑來,蹭過去跟他坐在一起,將一雙冰涼的手塞進丹漪懷里,“唔,凍死我了。”
丹漪對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愣了一下,旋即感覺到了一陣寒氣往身上竄,伸手把那兩只亂摸的爪子拎出來,捂在手心里。丹陽神功,乃是至陽的功法,所以一年四季,丹漪的身上都是熱乎乎的。
“餓不餓?”握著那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丹漪有些心猿意馬,借著暖手的動作,悄悄用拇指摩挲那柔軟的掌心。
“餓,”辰子戚轉頭看看桌上的菜肴,竟然不是一桌綠油油,竹筍炒肉片、紅燒魚、灌湯包,都是他喜歡吃的菜,眼睛頓時亮了,掙開拉著的手就要開吃,忽而想起來一件事,“對了,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麼?”丹漪端起酒壺倒了杯酒,緩緩飲啜。
“我的鳥!”辰子戚說著,伸手在懷里掏鳥。
“噗——”丹漪一口嗆了出來,一旁的侍女立時上前給他擦拭。擺手讓侍女統統下去,丹漪拿著蠶絲手絹擦了擦嘴角,重新倒一杯。
“你叫侍女下去作甚?”辰子戚眨眨眼,恍然大悟,錘了丹漪一拳,“想什麼呢,不是那個鳥。”
丹漪又被嗆到了,無奈地放下酒盞:“我知道……”
“咦?”辰子戚摸遍了全身,愣是沒找到那個小毛球,頓時有些慌張,“糟了,是不是掉山里了!”
下車的時候還在,也就從山下上來的這會兒功夫,只可能是在軟轎上掉了。歸云宮的軟轎,是竹竿做的,四下只有幾根圍欄。那麼小的鳥,很容易從縫隙里掉下去。
丹漪見他擔心,只得說道,“不會有事的。”
神雞每年都神秘地出現,又神秘地消失,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事,但為何好端端的又跑了?辰子戚抿了抿唇:“原是想給你看看的,說了這麼多年,都沒能讓你倆見上面。
”
我倆是見不上面的……丹漪垂目,夾了一塊竹筍吃。
辰子戚悶悶不樂地夾了些肉片,扒拉一口竹米飯。清香的竹米,可以除去肉片的油膩,拌在一起美味無比。
書上的那句話,忽而又蹦了出來。
鳳凰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
“丹漪,神鳥是不是鳳凰?”辰子戚嚼著飯問丹漪。
“算是吧。”丹漪不怎麼吃肉,只拿青筍配著竹米吃。
辰子戚看看他,抿了抿唇,低頭吃了一大口飯,把想說的話與飯一起咽了下去。
“你既來了,便多住幾日,”用過飯,丹漪拉著辰子戚回寢宮睡覺,“江湖兇險,你得好好練武才是。”
歸云宮這里,似乎比劍陽要暖和一些,尤其是丹漪的寢宮,簡直溫暖如春。辰子戚在床上打了個滾,滾到還在看公務信件的丹漪身邊:“龍吟神功跟丹陽神功,是不是必須配在一起才能練?”
“丹陽神功可以自行修習,龍吟神功不可以。”丹漪沒看他,只盯著手中的東西看得飛快。
怪不得丹漪練得比他快。丹漪都練完第三重了,他才開始學第二重。
“近來江湖上有些不太平,”丹漪合上手中的信件,微微蹙眉,“你把封地的事處置好,便在歸云宮長住吧。及冠之前,起碼要練到第三重。”
“哦,”辰子戚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將一半臉縮進被子里,“那個,鳳元哥哥……”
聽到這個稱呼,丹漪捏著信件的手不由得顫了一下,把東西放下,轉頭看向辰子戚,“嗯?”
“借我點錢吧。”辰子戚咬著被子邊緣,露出一排小白牙。
“你要多少?”丹漪滑到被窩里,彈指熄了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