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去就有了,”鐵匠抬頭看看他,“你是來買劍的嗎?”
辰子戚搖了搖頭,接著往前走,確實有了更多的鋪子,不過……都是打鐵的!沒有酒館,沒有青樓,只有一家破破爛爛的客棧。路上的行人,各個灰頭土臉,神色麻木。
劍陽城附近都是劍盟的門派,所有人都以練劍為榮,期望著有朝一日能進入大門派習武。不練劍的人,也都去了門派相關的農莊里,混口飯吃。
“門派管轄之外的城鎮,大抵如此,”辰子墨靠在車門處,捂著胸口道,“露城也很窮。”
舉國習武,壞處就是沒有人種田,稅賦連年收不上。大門派越來越富有,皇室則越來越貧窮。
好在一年前,打算把劍陽當封地分的時候,朝廷就已經在這里蓋了王府,讓一行人不至于流落街頭。
門匾上寫著“簡王府”三個鎏金大字,兩頭石獅子立在兩邊,還算氣派。有小廝在門前灑掃,看到他們,愣怔了一下,扔下掃帚進去稟報。
“王爺,娘娘!”先一步來收拾王府的福緣和福喜,興高采烈地迎了出來。
王府中倒是收拾得不錯,以前在宮里的用具都帶了來。宮女不能帶出宮,福緣做主在當地買了幾個小丫環。另外朝廷按照例制給分了二十個護衛,整個王府還挺熱鬧。
“這劍陽城很是荒涼,小的找了許久,才在郊外找到一處賣菜的地方。那還是長劍門的農莊,好說歹說才肯賣一些給我們。”福緣將近日的事給辰子戚回稟一遍。
現在,辰子戚封王開府,他就是主人。所以,以前聽命于常娥的福緣總管,也改為向辰子戚回稟了。
“你該先見見府尹。”辰子墨提醒道。他在露城經營了半年,沒人教,吃了不少虧。
劍陽城是有府尹管制的,論理,作為藩王,以后這片地就都歸他管了,府尹也就自然而言的成了他的手下。
“去給府尹送個貼子,叫他明日來王府見本王。”辰子戚對福緣道。
“是。”福緣領命,著人寫貼子,指了個侍衛送去劍陽府。
原以為成了藩王,就可以吃喝不愁,看看這一窮二白的封地,辰子戚又開始愁了。
太宗那時候的藩王,各個武功高強,兵強馬壯,周圍的小門派都要給藩王納貢。而他轄區的小門派,卻連幾顆白菜都不愿賣給他……
次日,府尹登門拜訪。
府尹名叫曾山,四十多歲,書生面相,出身短劍門。說來好笑,劍陽之所以叫劍陽,乃是因為他是兩個小劍門的交匯處,一個叫長劍門,一個叫短劍門。兩者均歸廬山劍派管轄,但因修煉理念不合,常常比武斗毆。
“東街的那些房子,就是去年他們在城中打斗給弄塌的。”曾山一臉耷拉著眼說道。
“那你也不管嗎?”辰子戚蹙眉。
“江湖事江湖了,官府只管百姓的事。”曾山沒臉沒皮地笑道,將劍陽百姓的名錄、田地冊子留下,便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對于這個年僅十四歲的王爺,并不怎麼看重。
藩王,要有兵馬才會使人忌憚。如今,別說兵馬,辰子戚要養活他那二十個護衛都成問題。
“他是不是瞧不起我?”辰子戚背著手,看著府尹離去的背影。
“是。”烏不見實話實說。
“……”辰子戚照著烏不見腦袋呼了一巴掌,氣哼哼地走了。
“不是您要我說的嗎?”烏不見撓頭。
“說過多少次了,閉上你的烏鴉嘴。”涂不顯走過來,把拳頭抵在烏不見頭頂轉了轉。
“滾滾滾,你是想把我弄得跟你一樣禿嗎?”烏不見拍開涂不顯的手,沒好氣道。
辰子戚抱著名錄冊子,仔細查看。在他的封地中,人口倒是挺多,每年能收上來的賦稅卻少的可憐。城中的人,大部分都做打鐵賣劍的生意,城外的人……
越看越頭疼,辰子戚起身去找辰子墨討教經驗。
“二皇兄的封地在黃山派附近,老三的封地在雁蕩山周圍,老四則在六合宗……”辰子墨指了指地圖。
但凡出身好的皇子,他們得到的封地,也都在母族所在的門派附近,這樣互相照應,很快就能混得風生水起。最起碼,會派一些門內高手來做藩王的護衛。至于他們這些個沒有根基的皇子,就會被扔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滅。
“你是說,得先找個靠山?”辰子戚抓住了重點,新任的藩王沒有實力,若沒有大宗門保護的話,是非常危險的。就好比他現在的這個王府,對于武林高手來說,簡直就是紙糊的。
說到靠山,眼前驟然浮現出丹漪那張昳麗的俊臉,要不去求求鳳元哥哥,多派些人來幫幫他?
“可以找我舅舅……”阿木從門口冒出頭,小聲說。
“什麼舅舅?”辰子戚抬頭看他。
“前日,那個藍衣劍客,”阿木猶豫了一下,不確定道,“我覺得他有些眼熟……”
阿木從小沒有出過宮,哪里會有什麼認識的人,想來想去,就只有舅舅會讓他覺得熟悉了。
說舅舅,舅舅就到。三日之后,有人登門拜訪,正是那日在土地廟救了他們的藍衣劍客。
李于寒登門的時候,辰子戚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