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金剛門的人,要來收新徒弟了,”邱家孫子神秘兮兮地跟眾人說,“我爺爺說,是要摸根骨的。如果根骨上佳,就能當嫡傳弟子。”
“哇,那是不是就不用干活了,每天都有好吃的?”
“才不是呢,要天天練武,練成了就能成為人上人。”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幾乎每個人都對成為江湖門派的弟子充滿向往。
一群孩子里唯一的小姑娘瑩瑩,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挪到常戚身邊,歪著頭看他:“常戚,你要去金剛門嗎?”
常戚叼著一根青草,歪在草垛上翹著二郎腿晃腳:“不去。”
“我也不去,他們又不收女娃,”瑩瑩鼓了鼓嘴巴,“那你想去哪兒?”
現在這天下,是被各大宗門控制的,皇室也跟這些門派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人們都不重讀書重練武。能成為一個門派的弟子,便是前途光明了。
“去極陽宗吧。”常戚想了想道。
金剛門是一個隸屬于極陽宗的小門派。極陽宗的功法只有男人能練,所以整個極陽宗和下屬門派,都只招收男弟子。瑩瑩聽到這話,有些失望,本想著或許能跟常戚一起去別的門派的。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忽然由遠及近地傳來,常戚抬頭看了一眼,一把抓住瑩瑩的衣領,帶著她滾到一邊。
“咔噠嘩啦啦……”馬蹄從方才兩人坐著的小草垛上踏過去,半干的草嘩啦啦散了一地。若是慢一點,就踩到瑩瑩身上去了。
“吁——”騎馬的是個穿著湖藍色勁裝的年輕男子,勒馬回頭看了看,不甚在意地笑道,“好小子,身手不錯。”
常戚看看他身上的金剛門紋飾,沒有接話。
那人似乎也沒打算跟他們多說話,輕夾馬肚,直奔農莊管事的房子而去。
常娥正抱著一匹布到管事那里交貨。她做不了重活,但有一雙巧手,會織布、做衣裳,平日里靠織布賺的錢養活兒子和自己。只是她不便去鎮上拋頭露面,又不想把東西交給嫂子去賣,就自己送來給農莊管事。
“三公子,您來了!”管事很是驚喜,趕緊上前迎接,來人正是方才騎馬之人。此人名叫張有德,是金剛門的嫡傳弟子,在門中排行老三,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模樣還算周正。
“嗯,師父叫我先來瞧瞧……”張有德一眼就瞧見了抱著布匹低著頭的常娥,一時有些呆愣。
“哦,這個是常勝的妹子,”管事笑著介紹,拿了銀錢給常娥,“常小娘子,這位是金剛門的三公子。”
常娥接過銀錢,放下布匹,沖兩人微微施禮,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而張有德的眼睛,就一直黏在她身上,直看到看不見了,還在癡癡地瞧:“常勝的妹子,竟這般好看……”
管事的嘿嘿一笑:“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個……”驀然想起來最近的傳言,未免晦氣,便呸了兩聲。
這天中午,張有德就去了常勝家吃飯,席間一直心不在焉的。
“門中要收新徒了,師父叫我先來看看莊子里的孩子。”張有德笑著說道。這農莊里的人,跟金剛門里的人多少都有點親戚關系,有好事自然是先顧著自家人。
“您說的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正端菜上桌的舅母立時笑著,招呼常家寶過來見禮。
這事過去了幾天,這天常戚做完工回家,還沒進家門,突然聽到院中有人說話。
“常姑娘,我是真心來求娶的,你嫂子都同意了。我是金剛門的嫡傳弟子,若是嫁給我,以后都不用這麼辛苦勞作了。”正是那個張有德。
“常戚他爹還會來接我的,張師兄莫要說笑。”常娥的聲音有些壓抑,顯然是生氣了。
“實不相瞞,這次我是來給門中選弟子的,若是你嫁給我,常戚就能做嫡傳弟子!”張有德很有信心,話里話外也有威脅之意。若是常娥不同意嫁給他,常戚恐怕連外門弟子都選不上。
常娥攥緊了拳頭,抬眼看到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嫂子,再看看眼前這個無禮狂徒,禁不住提高了嗓門:“想娶我,先去問問你師父,敢不敢松口讓你娶?當年是誰把我送給了貴人!如果那人回來要兒子,可有人擔當得起?”
這番話說得聲色俱厲,把張有德嚇到了,轉頭去看舅母,舅母立時跑得沒影。“既如此,我回去問過師父再來。”張有德只得先離開,只是出了門,又忍不住回頭去看常娥。
窈窕佳人,當真難得。
“我明日再來!”
常戚躲在柴木堆后面,狠狠地盯著張有德的背影,恨不得用目光把他鑿穿了。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不過一個登徒子。
張家媳婦悄聲跟舅母打聽:“你小姑子說的,可是真的?”
想起當年把常娥送出去的事,舅母有些慌張,瞪了張家媳婦一眼:“沒事別瞎打聽,你還想爛嘴不成?”
“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張家媳婦氣得倒仰。
常戚從柴火堆里鉆出來,轉身出了農莊,到九如鎮上去尋大陳小陳,很快就找到了大陳的卦攤:“大陳哥,你給我找把短刀吧。
”
“短刀?你要短刀做什麼?”大陳仔細瞧瞧常戚的臉色,見他眼中發狠,看著像個要咬人的狼崽子,不免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