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十九懷疑周慕是太心急了,速度都比平時要快,連他也追得夠嗆,也虧得是他,敢追來還有心思玩笑:“你這不會也混了點麒麟吧,跑得夠快啊。”
周慕平時吃飽了或是走兩步就嫌累,比普通人族還弱的樣子,現在看來純粹是懶。
兩人到了金苑附近,就已經能清晰感覺到那壓迫力極強的魔氣了,半空中還隱隱能見鎮壓法柱的金芒,周慕駐足瞇眼盯著那里看。
“行了,你不要再跑了。”春十九握住他的手,表情也和平日的嬉笑不同,像蟄伏在草叢中的蛇類一樣冷峻。
此處已經是金苑的邊緣了,周慕試著抬手,要探入那阻攔視線的法陣……
就在手指觸碰到的一瞬間,地面一震,無形的波動蕩開,壓平了草木,法陣像水幕一樣落下,顯露出了金苑的完全面貌,包括正提劍斗貪獸的眾人。
貪獸的第二只角就在此刻完全成型,凝結在他身上的魔氣霍然鋪滿周遭半徑五百米的范圍,連這一小片天也遮蔽了,像是蒙上了灰色的濾鏡。
那些負責加固法陣的教師都被反噬,哇一下吐血委頓在地。
貪獸用殘暴的目光掃了一眼,將他們攝至半空。
除了崔覺、謝如霖和還是長劍形態的公子蔥,其他人都漂浮起來,手腳被彌漫的魔氣禁錮,連原本昏迷的天琪也蘇醒,發現自己不能動后,發出驚恐的啜泣聲。
他們心中都是一涼,完了,貪獸已完全化形,還是魔氣版,謝裁和崔主任頂得住嗎?
周慕穿透魔氣看清那些教師里居然還有他的導師螺貫中,喊了一聲:“螺老師!”
螺貫中費力地看了一眼,驚道:“周慕,你怎麼在這里,你來找我嗎?”
周慕:“我來找天琪的。”
螺貫中:“……”我真的會很感動。
天琪特別感動,哭得都抽噎了,嗚嗚道:“小慕,你快自己跑吧,告訴我媽媽,我枕頭里面縫了私房錢!還有,我的策劃方案一定要為我實現,我死后一切從簡——”
謝如霖看到來的是學生后微怔,自語道:“原來是他。”
崔覺點頭:“自然。”
貪獸也察覺多了兩個人,但是以周慕微弱的氣息,他甚至不屑去束縛起周慕,倒是周慕旁邊的春十九還有點被毆打的價值。
春十九察覺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他雖然不知道這什麼情況,但貪獸毫無人性的殘忍眼神,任誰看一眼也會膽寒,他僵硬地緩緩后退。
蛇貪心不足只是吞象,這可是,傳說中貪婪到要吃了太陽的獸。
魔氣在空中緩緩游離,就像貪獸的高高在上掃過的冷漠視線……
周慕以春十九也反應不過來的速度,一下就把隱匿符掏出來撕了。
春十九瞳孔地震,“你!”
這一下,誘人的香氣彌漫開來,貪獸的身體亦是一震,喉頭慢慢吞咽,這個味道……這個味道無差別地誘惑著所有生物,甚至越是強悍,越是喜愛這味道。
浮在空中的人全掉回地上,同一時間貪獸已調頭以更為迫不及待的情態撲向周慕!
“吼!”巨大的猛獸將周慕按在泥土里,被魔氣包裹的貪獸有呼吸卻沒有體溫,他綠色的眼珠含著滿溢的貪婪,低頭迷戀地深深嗅聞周慕,以對待食物的方式。
好生誘人,足以讓他放下手頭的一切,先來飽餐一頓了。
“真香啊,”貪獸帶著笑意道,“有人族的血統麼,寧愿撕下隱匿符用自己來吸引我?人族的血脈,只會給妖帶來不必要的軟弱,與可憎的心計呀!”
被撲倒時閉上眼的周慕此時仍然緊閉著眼,但他準確地扭臉,對上了貪獸的視線,幽幽道:“只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懶罷了。”
語畢,他睜開眼。
烏黑的杏眼赫然成了一種琥珀般的淡黃色。
這一秒,貪獸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不對,可已經來不及了,這樣面對面的距離!
“你不是人族……!”
話音未落,周慕的身體已在眨眼間變大,富有光澤的青色被毛覆蓋著似羊的身軀,額上生著兩只蛟角,四爪靈活鋒利。
他晃晃腦袋,縱然比貪獸小了一圈,卻輕而易舉地將貪獸拍至空中,而后浮空精準踩住貪獸的咽喉,力道奇大無比,令其掙扎而不得動彈。
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為了報復貪獸也將其他人浮空鎖喉。
再說他身上那誘人的香氣,更是頃刻間如主人般露出了狡猾的真面目,強大且充斥著殺意,令在場每一個人情不自禁戰栗,即便未被盯住,也難以動彈半分,甚至失去反抗的勇氣。
除了崔覺、謝如霖、公子蔥以外者,尤其距離最近目睹一切的春十九,在周慕那壓倒一切的氣息下,腦子全都空了,仿若在做夢。
這是,入學以來被全校覬覦的周慕?
稍有見識者就能從周慕的原型分辨出饕餮的影子,如此也不難推測那致命的香味實乃蠱惑獵物的把戲。
看起來有多誘人,真相就有多危險。
崔覺低聲道:“呵呵,你們說我對周慕多有照顧,我那是照顧周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