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昊推門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他不動聲色的看幾眼,緩步過去在邵澤身邊坐下。
邵澤向他挪了挪,笑著開口:“你今天回來的挺早。”
景昊嗯了聲,絕不告訴他這是因為被他整得有些無語,以至于沒了工作的欲望,只在書房坐了片刻便出來了。
文件夾里裝的是簽收人的資料,檔案很干凈——如果照片那欄沒有貼著邵澤的一寸照就更完美了。
他翻了翻,下面是手下的匯報,寫著經查證基本已確定檔案是假的,澤少爺應該是通過某種途徑在福利院里掛了一個假名,搞得像模像樣的,如果不細查很難發現問題。
景老大于是頓悟,邵澤白天讓保鏢幫忙寄錢,根本是在堂而皇之的寄給自己,畢竟那是現金,放在身邊實在太麻煩,所以這混蛋就想出這麼一個好辦法了。
郵件送達后,福利院的人會幫忙簽收,妥善的放進邵澤的辦公室,等這混蛋回去便能拆封了,依目前的情況看,這混蛋很可能不打算把錢交給福利院,而是自己吞下。
他發誓他當時雖然不信邵澤會做慈善事業,但真有考慮過這混蛋或許還有另一面的可能性,可緊接著這想法就被現實無情的嘲笑蹂躪了,仿佛有個聲音在耳邊說你真是很傻很天真。
他的額頭輕輕跳了跳,不知是第幾次生出要把邵澤掐死的沖動,但轉念一想那混蛋這麼做不是為了別人,他又覺得白日里的煩躁漸漸消失,莫名的舒坦了,便定了定神開始工作,接著過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回來了。
他明白,邵澤采取這種辦法應該是計劃等湊齊一定金額后便離開,這個人渾身都是謎,自由灑脫的如同一陣風,若就這樣走了,以后還不知會不會再遇見。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他其實清楚邵澤不太可能會長時間的停留在他身邊,也不太可能會為他所用,但他仍是不想放手。
這是因為邵澤是特殊的那群人,還是說有可能是少舟,抑或自己不舍得?景老大想了想,暗暗搖頭,他又不犯-賤,絕不會出現第三種情況。
邵澤見他望著自己,不禁挑眉:“怎麼?”
景昊回神,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等湊齊一千萬,你準備去哪兒?”
邵澤一怔,看看他:“你愛上我了麼?”
“沒有。”
“那你會考慮和我在一起的可能嗎?”邵澤仍看著他,“李少舟死后,你這輩子會和別人結婚嗎?”
景昊想了想:“如果真能碰見喜歡的人,也許吧。”
“嗯,其實仔細想想,你并沒和李少舟接觸過,連他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清楚,你喜歡的只是一團迷霧或一個假象,一直以來都是你自認為很喜歡他,”邵澤和他對視,“我不同,我就在你面前,你看得見我也摸得著我,現在為了賭注,你潛意識里就否決了和我的可能,可如果無視掉游戲,我哪點不好?”
景昊一臉淡定:“你應該問你哪點好,難伺候又能折騰人,你覺得我傻麼?”
“……”邵澤解釋,“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弄錢,如果不弄錢,我其實會很乖的,真的。”
“但愿吧。”
“……”邵澤傷心了,默默遠離他,抱著杯子不說話。
景昊望著邵澤,這混蛋說的不是沒道理,他對少舟的記憶還停留在很久以前,但邵澤不同,他們相遇相識,接著慢慢發展到如今的狀況,這人給他的每一個印象都讓他非常深刻。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要比少舟優秀,也要比少舟…鮮活。
景昊盯著他看幾眼,忽然問:“你說的這些和我最開始的問題有什麼關系?”
邵澤把牛奶喝完,起身輕聲說:“等你什麼時候愛上我,我就告訴你我去哪兒,甚至告訴你……我會不會留下陪你。”
他深深的看他一眼,不再多言,去床上了。
景昊有短暫的愣怔,沉默兩秒,懷疑的看過去:“你說這些是想讓我說我愛你,然后你就能贏了對吧?”
邵澤眨眨眼,無辜的鉆進被窩,卷著被子慢慢的、羞澀的把自己縮成了一個球。
景昊:“……”
景老大覺得,他一定不能看上這個混蛋去做受虐狂!
他們要在Z市停留四天,如今已是第三天,轉天便要走了。
天亮得越來越來早,晨光從窗簾的縫隙灑進來,一片生機盎然,景昊動了動,隱約察覺到什麼,不禁睜眼,邵澤不知何時整個人都爬進了他懷里,正扒著他睡得正香,從這里看過去能清楚的看見他卷翹濃密的睫毛,特別漂亮。
景老大眼皮一跳,下意識想撕開這混蛋,但當目光觸及到這張臉,想起這人不會留下太久,便頓了半刻,最終揉了揉他的頭。
唐一寧回去后越想越憋屈,這天當真來找邵澤喝咖啡了,保鏢盡職盡責的把這件事匯報給景老大,景老大嗯了聲,淡定的繼續工作,接著過了十分鐘,起身就走。
雖說那混蛋答應過要乖,但誰知會不會趁機做些鋪墊為以后準備,他太不放心了。
于是景老大帶上公司助理,成功在大宅的門口附近把已經聊了一陣、才剛剛出發的兩個人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