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尋湛自問早幾年不愿向現實低頭,當下卻也不得不隨波逐流。想要電影審核的事情順利,Z.S.這舊東家成了他的靠山,心中絲絲酸楚顯得微妙。
汪尋湛等了沒幾天的功夫,Z.S.那邊的負責人給他來了電話,“審核的事情,司總出面處理了,你們很快就會收到通過的文件。”
“好,”汪尋湛客氣的接話,“幫我謝謝司總。”
“有什麼話不必我來傳達,司總現在就在公司,他請汪先生過來一趟。”
汪尋湛到司哲辦公室之時,后者剛剛看完他的電影。汪尋湛敲門進去,正巧聽到電影最后一幕的臺詞。
他愣了片刻,恭敬的走到司哲面前,想了想道,“司總,好久不見了。”
司哲隨手暫停電影,抬頭望他,“沒有太久。”
“審核的事情,謝謝您了。”
“…”司哲打量他,眼神中雖沒什麼輕視,也瞧不出任何溫度,一如過往,“這電影拍的不錯…只是,為什麼改了龍膽那部分?”
“私人原因,當時…”
話還未說完,司哲笑了起來,他打斷汪尋湛,抬高聲音道,“因為白楚改的?”
“…”汪尋湛猶豫了一下,“恩,是為了白楚。”原則上,司哲替他解決了審核的事情,這樣的問題應該誠意回答,但涉及私人事情,難免想起過往的嫌隙。
司哲點點頭,“你知道當年的花是白楚送的嗎?”
汪尋湛深呼吸,轉而說,“知道。”簡單的一個疑問,雖是好奇,司哲的語氣中卻帶著細微的嘲諷,大抵以為汪尋湛不知道此事,改了劇本,畫蛇添足。
“知道…”司哲重復,神色來了興致,“還是改掉了…”他用手指輕輕關了電腦上的視頻窗口,眼神始終在汪尋湛臉上掃動,“有意思。
”
“電影而已,與現實沒什麼太大關系,不算數的。”
“讓我猜猜,你想用這電影對白楚說點什麼?還是你想以后不再提起龍膽的事情?”
“…”汪尋湛不愿回答,于是退一步討好,想要快點將這個話題蓋過去,“司總,等我們收到審核通過的正式文件,就跟企劃部聯系,商議后續發行的事情。”
“發行啊…”司哲輕笑,口頭上雖不再糾纏,目光卻更為閃爍,“我聽說這電影的合作,是你主動找了二哥?”
“是。”汪尋湛快要失去耐性了,司哲顧左右而言他的畫圈,聽不出個名堂,“我之前和梁總因為發行權的事情見過面。”
司哲收起笑容,帶上略顯張狂的面相,“汪尋湛,如果我說,這電影我不準備發了,你會怎麼樣?”
“什麼?”
“你進來辦公室的五分鐘之前,我通知企劃部,電影《春》的所有發行企劃案都先擱置。”
汪尋湛愣了許久,握緊拳頭開口道,“司總,賣出發行權我們工作室收回了大部分成本,現在電影要是不上映,只怕Z.S.公司的損失比我們要多。”
“我知道,”司哲聳肩,不以為然,“賺錢是二哥的想法,我沒什麼興趣。”
“司總,您到底是什麼打算,咱們明說,成嗎?”汪尋湛忍無可忍,此時一點好聲好氣都使不出來。
“沒什麼,你讓我心里不痛快,我想辦法還給你罷了。”司哲說的輕巧,將他人的生活玩在手里,如同尋常,毫無常理可尋。
汪尋湛皺眉,不確定的問,“因為白楚的手?”
司哲搖頭,“我是稀罕白楚的手,但他心甘情愿為了你受傷,那是你們的事情。只是他的手傷了,沒人跟我跑賽道,我心里不痛快。
”
“…”汪尋湛不知該說什麼,就算是白楚的手安然無恙,跑賽道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如果一部電影能徹底解決了白楚和四爺之間因為開賽道的糾葛,那汪尋湛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只是現在的電影,牽扯了工作室,牽扯了他的合伙人以及所有為他工作的人,斷不可意氣用事,逞一時之強,“司總,在商言商,這電影不過是個產品,何必給它附加過多的分量。”
司哲沒有立即回答,看著汪尋湛的眼神更為凌厲。這話說的巧妙,自壓電影的價值以避讓任何私人恩怨。司哲想了想,敲著手指說,“在商言商,有道理,”他稍稍停頓,接著又開口,“我這個人,喜歡各取所需。想要我同意發行這電影,取決于你能為它付出多少。”
汪尋湛深呼吸,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四爺…您想怎麼換?”
“很簡單,”司哲答得很快,胸有成竹,“讓《春》成為你汪尋湛息影的收山之作,或者,你重現歸Z.S.公司,合約照舊。”
汪尋湛從司哲的辦公室出來,思緒混亂。他毫無目的的在路上閑逛,卻意外發現沿著最短的路回了家。
“讓《春》成為你汪尋湛息影的收山之作,或者,你重現歸Z.S.公司,合約照舊。”
“四爺,您開玩笑的吧,這兩個選項未免強人所難。”
“你別著急,我給你時間想想。”
“我不需要時間思考。”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對你的答案感興趣…但是,在你做決定之前,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在我眼里,你的身價就是一輛改裝車,那車你也見過,曾經是白楚的。你當真以為公司當年會對一個初出茅廬的畢業生有那麼大興趣?”
天色漸暗,不一會兒便完全黑了下來。
汪尋湛始終坐在沙發上,他沒開燈,黑暗籠罩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