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尋湛不再多說,話已至此,多辯解徒增尷尬罷了。
臨回國的前一天,汪尋湛開車去了USC。
熟悉的校園還留著當年的痕跡,再次踏足,感慨萬千。
圣誕節剛剛結束,校園只有零星的工作人員在進行定期的打掃工作。順著冬日毫無生氣的草坪走到劇場門口,汪尋湛駐足而立,這是他表演開始的地方。
劇場的門開著,旁邊廣告牌介紹著這幾天圣誕加演的劇目。汪尋湛湊近打量了一番,倒是又回想起不少自己當年在里面演戲的經歷。
走進劇場,依舊只看見幾個工作人員在移動設備。
下午三點剛過,這會兒通常沒有劇,是前期準備時間。
順著樓梯走到舞臺前,工作人員打量汪尋湛一番,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這見方大的臺子,承載了汪尋湛太多的過去。
燈光從頭頂打下來,他曾經站在舞臺的正中間扮演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演繹不同的人生。
回頭望向觀眾席,坐在那里的人又會怎樣看待那些他演過的角色。
劇場的音響莫名響起,工作人員單曲循環著音樂檢測音效。
One in a million…
這麼多年過去,這里一點都沒有改變。
當年劇目開始之前,總會在這音效極佳的空間中循環這首歌,現在也是一樣。
上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在白楚的車上,汪尋湛想,當年白楚來劇場看演出的時候,不知有沒有聽過開場前的音樂。
下意識走到觀眾席的第十二排,他記得被白楚夾在書中的票根上,標注的就是12排正中間的位置。
汪尋湛站在那兩個座位前,轉身看向舞臺,這個位置不錯,配合劇場音效設計,是看劇絕佳的視角。
耳中還在不斷闖進音樂,汪尋湛心里卻隔著時空產生了一股暖意。
曾經遺憾林晨沒有看過自己最為驕傲的劇,卻陰錯陽差的在白楚身上找回了這損失。
曾經有些在意當年送花究竟為何人,卻在知道了答案之后,更加清晰的意識到現在心里只能裝下白楚。
喜歡白楚的可能性是萬分之一,冥冥之中的安排卻讓這萬分之一變成了萬中唯一。
To find someone rare as you areBut now you're around
I have really found
That there's one in a million like you這歌詞倒也應景…
汪尋湛拿出手機,現在是國內凌晨不到四點,他有些難以自控的撥通白楚的電話。
響了幾聲,電話被接起來,“喂?”白楚在睡覺,聲音含糊。
“你怎麼接了?”汪尋湛看著舞臺對他說。
“嗯?”白楚緩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那我掛了?”他鼻音很重,電話鈴聲定是擾了清夢。
“我問你,你當年在USC看劇,坐在左邊還是右邊?”
“什麼?”白楚清醒了些許,一時沒反映過來汪尋湛所值何物。
“就是你那兩張票根,你坐在左邊還是右邊。”
“左邊吧,我習慣坐左邊。”不難想象,白楚喜歡開車,國內駕駛座在左側,有這樣的習慣很正常。
“嗯。”汪尋湛轉身在白楚曾經的那個座位上坐下。
白楚停頓了幾秒,開口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剛好回來USC看看,想起你之前的那個票根…”汪尋湛從這個角度看向舞臺,“你能聽到這邊的音樂嗎?”
“可以,”白楚輕聲回答,“One in a million…”
“嗯,我在劇組那輛四環上聽到過這首…這首歌當年就一直在劇場循環,現在這里一點都沒有變化。
”
“我記得…”白楚說的不急不慢,“我就是在USC的劇場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當時記住了,回去專門還去找了。”
“是嗎?”汪尋湛情緒有些洶涌…多巧、多好,時間空間這兩個維度像是因為這電話蕩然無存,當年與現在轉瞬重合…他深呼吸,開口道:“我會唱這歌,聽得次數太多了…”說完,他跟著當下的節奏輕哼,“Fate was surely kind to help my heart find…Someone like you…”白楚與誰一起來看的劇,白楚心里裝的又是誰,這些很重要——談感情從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但當下的汪尋湛不愿細想,“I give thanks each day…That you came my way…”他只想說點什麼,算是給身體里無法控制的情感找個出口,“白楚…”
“嗯?”
哼唱結束,話已經溜到嘴邊,汪尋湛卻坐在空蕩蕩的劇院里卡了殼,電話那頭還處于黎明前的靜謐,兩廂沉默,彼此都只能聽見對方帶著電流的呼吸聲。
“怎麼了?”白楚開口追問。
“我…”汪尋湛再一次停頓,要真是二十歲,有些話說出口比當下要容易多了,“我…想你了。”他說的很慢,一字一字。
想你…好聽的兩個字,說出口時心里揣著惶恐,這話對當下兩人的情況顯得過了界,然而欠考慮、沖動也不是第一次了,誰他媽又能拿他汪尋湛怎麼樣?!
“你……”白楚愣了片刻,語氣中帶著些不確定,“…公共場合,不合適吧?”
汪尋湛嗤笑,上次打過去電話,他也說起了‘想’——我就想要你——帶著濃濃的情欲。白楚誤以為這又是個求歡的開始,汪尋湛想了想,“不是…”白楚誤會過很多次,過往不解釋是沒必要,汪尋湛一次兩次因為這些誤會自食其果…既然任由性子來,話中的意思若還讓白楚誤會了,那這繞圈打轉的意義又是什麼…他吞咽口水,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了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單純…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