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來還是微微笑著,說:“我知道。”
袁瑞眼睛睜得圓溜溜,滿臉都是“知道還來湊什麼熱鬧”。
孟來的笑容也掛不住了,摸了下鼻子道:“進去再說吧。”
他前面走著,后面鄭秋陽捏捏袁瑞的手腕,露出贊許的一笑。
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三人坐在定好的包間等楊露,只有袁瑞魂不守舍,另兩人神色如常,甚至還攀談了起來,從霧霾聊到gdp,從馬航mh370失聯聊到土耳其擊落俄羅斯戰機,聊完經濟聊政治,聊完工作聊八卦,仿佛十分投機。
袁瑞在一旁默默喝茶。
那兩人終于聊到了他身上,鄭秋陽有點驕傲的說:“他最近錄了個偵探真人秀,翻拍abc一個節目,第一期就技壓群雄拿了冠軍,下個月上線,你要是有空可以看看。”
孟來道:“一定看,他的節目我都看。”
鄭秋陽笑了下,道:“你們做傳媒的不是都挺忙的嗎?你倒是空閑時間多。”
孟來也笑了笑,“是忙,得抽空看。”
鄭秋陽道:“還挺有心的。”
孟來道:“也就只有這點心了。”
鄭秋陽沒再接話。孟來也閉了嘴。
氣氛糟糕。
袁瑞有些心驚肉跳,忙道:“楊阿姨怎麼還沒到啊?”
他說這話是為了轉移話題,鄭秋陽卻立馬接了句:“你給楊總打個電話問問。”
袁瑞:“……”就算要問,人家親兒子在這兒呢,哪就輪到他打了?
孟來道:“袁瑞,你問問吧,我也覺得該來了。”
袁瑞只好拿出手機來,鄭秋陽又說:“這兒信號不好,去外面打。”
袁瑞:“……滿格啊。”
孟來朝他笑,說:“你去外面打,我們說些正經事兒亂世大道。”
袁瑞心想,騙誰?當他傻啊?肯定是把他趕出來,然后互相罵臟話。
鄭秋陽干脆趕他道:“快去快去。”
袁瑞只好站起來,又不放心走,跟鄭秋陽咬了句耳朵:“說臟話不要帶上他媽,他媽還是我干媽呢。”
鄭秋陽:“……”
袁瑞從包間里出來,雖然戴了黑框可也還是怕被人認出,便到走廊盡頭無人處打給楊露。
楊露道:“我在路上了,還有二十來分鐘就能到,你們早到了嗎?”
其實她一向守時,約了七點就不會七點零一分才來。袁瑞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楊阿姨,您昨天沒說孟來也會來。”
楊露說:“我要是說了,你還會來嗎?”
袁瑞心說太狡猾了,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他理直氣壯的說:“不光我來了,我男朋友也來了。”
楊露:“……”
他男朋友和初戀也都撕去了偽裝,露出了面具下的自我。
孟來垂著視線整理袖口,說:“他應該跟你說過,我是他的初戀。”
鄭秋陽瞥他一眼,道:“他小時候不懂事,是喜歡過你幾天,那又怎麼樣?你不是看不上他嗎?這都多少年了,現在跟這兒裝什麼情圣?”
孟來道:“這是我們倆的事兒,你知道什麼?”
鄭秋陽登時就沉下臉來,冷笑道:“你跟誰‘我們倆’呢?那是我對象,跟你連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孟來面無表情道:“他給我寫情書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泡妞呢。”
“是泡過,可是直是彎我都光明正大,”鄭秋陽譏諷道,“不像有些人,畏首畏尾沒擔當。”
孟來沉默片刻,挑起半邊眉毛,說:“不用指桑罵槐,我知道你在酸什麼,你嫉妒我。”
鄭秋陽倍感荒唐,沒好氣道:“你有什麼好讓我嫉妒的?”
孟來有些惡劣的笑起來,道:“你嫉妒袁瑞喜歡過我,嫉妒我們能在最好的年紀遇到對方,嫉妒我是他今生喜歡過的第一個人,還嫉妒我是第一個吻過他的人……對了,我還伸舌頭了。
”
鄭秋陽:“……”
“我和孟來的爸爸六年前離了婚,他那時候念大四,住在學校宿舍,放假也不肯回家,也不接我的電話,”楊露在電話那頭道,“就連他申請去國外讀研,都一句也沒有向我提過。”
袁瑞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講這些,但還是說:“父母離異對孩子影響挺大的。”
楊露道:“他六年都不肯原諒我,并不是因為我和他爸爸離婚,是因為我騙了他。”
她沉默了片刻,道:“他十七歲的時候,我騙他,我做了乳腺癌切除手術,每一天都是倒計時。后來我和他爸爸離婚,因為財產分割打官司,他站在我這邊,他爸急了,跟他說了實話。”
袁瑞有點懵,信息量好大啊,他的腦袋處理不過來了,問道:“您為什麼要對他撒那種謊?”
楊露道:“當時我以為,我是為了拯救誤入歧途的兒子娶妻當娶太上皇。”
袁瑞:“???”
“我和孟來的爸爸結婚,是出于某種目的的家族聯姻,從來就沒有感情,我忙著工作,他在外面也一直有情人,”楊露慢慢講道,“我們倆的婚姻就是空殼子,除了有個兒子,什麼都沒有,但我對孟來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從小就很優秀,將來也一定會有光明的前途,他也一直都很讓我放心,直到他上了高二不久,校領導里有個我的朋友,跟我說了件事,說我的兒子和他的一個男同學,躲在學校的小花園里,兩個人在接吻。”
袁瑞:“……”
鄭秋陽和孟來打了一架,幸虧包間足夠大,只碰倒了幾張椅子,基本也沒造成什麼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