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媽啊,這是咋的了??”方胖子瞧著劉唐興軟趴趴的,不自然曲折的腿,臉色的表情大變,“唐興這腳咋的了???”
嚴塘聞言也看了過去。
羅先和嚴塘,還有方胖子互看了幾眼。
他有些頹唐地抱住自己的頭,就說了兩個字,“廢了。”
方胖子被嚇懵住了,“廢……廢了?”
“這,這可咋怎啊??”他求救似地看向嚴塘。
嚴塘還是一副冷靜得不為所動的模樣,像是剛剛羅先說的‘劉唐興腿廢了’不是什麼重要消息。
他從包里掏出煙盒。
嚴塘已經很久沒抽煙了,這煙還是他今天上午,通過魏小連,知道了羅先和劉唐興的位置之后,在半路上買的。
“羅先,老方,你們找個東西把劉唐興抬上車。”嚴塘吐出一口煙,緩緩地說。
他看著羅先,眼神銳利,“你和劉唐興先去我那里住。”
羅先聞言連忙搖頭,“不,不行的嚴哥,我和劉唐興不能走!”
“不走?”嚴塘叼著煙,哼笑一聲,“不走,你們兩個死在這里?”
他吐出的白煙裊裊上升,把他的臉模糊得不清晰。
方胖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跟著勸,“羅先,不論啥事兒,先帶著唐興跟著我們回去吧,你瞅瞅你自己還有劉唐興的面色——卡白卡白的,哪還能讓你們繼續待在這個鄉下,對不對?”
羅先沒吭聲。
他自然心里也清楚,他和劉唐興一直待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遲早要完。
但他也確實不能和嚴塘走。
羅先抱住自己的腦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像揪稻草一樣。
可是不走……
他想著,又看了看床上還昏迷著的劉唐興。
劉唐興已經昏迷了一晚上了,如果不是他還有呼吸,羅先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羅先用自己的牙齒兇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嚴哥,不行,我們不能拖累你們……”羅先的面上盡是掙扎之色,他看了看嚴塘,又看看身邊的方胖子。
嚴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家里也正是有了人,有了點兒家樣兒。
而方胖子更不說了,開著小餐廳,和自己的媳婦兒恩恩愛愛的,就差一個孩子呱呱落地了。
羅先面上原本隱約的糾結之色被一掃而過,他搖頭,很決絕地和嚴塘還有方胖子說,“嚴哥,胖子,我和興哥不能跟你們走。”
“你這真是!”方胖子急得拍了羅先兩下,“咋有啥能不能的!你這不能拖著!小羅,你看看你和唐興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不,胖子,你不知道!”羅先抱住自己的頭,深深地埋下去,他避開方胖子的接觸,“你不知道……”
羅先心里積郁的痛苦像是一團氣,從他的心底偷跑了出來,在他的臉皮里亂躥,扭曲了他的面容。
方胖子注視著羅先。
他清楚,如今羅先和劉唐興,能叫嚴塘都好一頓找,甚至煩躁得抽煙,那其中的問題肯定是非常之棘手。
可是,再棘手,也不能留著兄弟自生自滅吧!
方胖子抿了一下嘴,“你,小羅,你去我家,唐興去嚴哥家!我們分開,這總沒問題了吧?”
羅先搖頭,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不,胖子,不行,不行,不行……”他搖了頭,又喃喃自語似的重復著不行這兩個字。
靠在木頭門框上的嚴塘吸掉最后一口煙。
他把手里夾著的煙嘴扔到地上,用腳碾了碾。
“羅先,”嚴塘喊了羅先一聲,“不要以為你這樣就是不給我找麻煩。”
嚴塘說。
他看著羅先,眼神冰冷又肅然,“現在這件事情還沒有鬧大,你和劉唐興先和我走,等一切都晚了,那才是覆水難收。”
羅先抬起頭,他有些絕望地看著嚴塘,“嚴哥,已經晚了,已經晚了……”
這麼多天,他和劉唐興一路逃亡,漫漫長路上擔驚受怕壓抑受苦的日子,沒叫羅先受不了,就算是劉唐興遭人抓住,打斷了腿,也沒讓羅先崩潰。
可是當他,望進嚴塘那雙永遠冷漠的眼時,羅先的眼淚忽然就像是控制不住了一樣,刷地一下流了下來。
“嚴哥,已經晚了……已經晚了……”羅先哭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他哭的氣急了,還忍不住打嗝,“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嚴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一切都完了……”
羅先哭著哭著,腳軟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和劉唐興住的這間茅草房是真的茅草房,連地上都是和外面一般無二的黃土地。
如果愿意,還能從地上抓到幾只慢慢悠悠爬行的蟲。
嚴塘看羅先哭得不能自拔,他眼神示意了方胖子一下,讓方胖子安撫安撫羅先的情緒。
方胖子接收到嚴塘的眼神,立馬意會。
他趕緊把羅先拉起來,給他拍拍褲子上的灰塵,“不哭了,不哭了,還是個大小伙呢!哭啥哭!跟著我和嚴哥回去,遇到啥事了,我們一塊商量著解決!”
還沒等羅先回過神說話,嚴塘直接開口了,“羅先,不要再說什麼晚不晚之類的話。
”
嚴塘注視著雙眼哭得紅腫的羅先,用命令的口吻告訴他,“我不管這些,羅先。今天,要麼是你清醒著,帶著劉唐興和我走,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