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許總,”嚴塘頗為不恭地翹起腿,“買賣交易,總是要給足夠的砝碼,才能讓人動心的。你說說你覺得,能表現出你的信息多有價值的話。”
“畢竟我不希望,到了最后,你給我說,我的這兩個兄弟在的地方是地球,在做的事情是吃喝拉撒睡。”嚴塘瞥了許崢深一眼,說。
許崢深的嘴角翹著,“嚴哥說得在理。”
他抬抬自己的眼鏡,“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嚴哥,你的朋友們,就在C城里。”
“至于他們在做的事情?”許崢深露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那是嚴哥一個區一個區地排查,只有給他們收尸的份了。”
許崢深嘴角的弧度已經深刻,他面上病態的潮紅依舊沒褪下。
他的臉上,像是有一只猙獰的紅螃蟹一樣。
嚴塘看著許崢深不說話。
他看起來,似乎是在權衡這個交易的得失利弊。
許崢深笑得仿佛勝券在握,他知道嚴塘這個人的。
嚴塘重情重義,不可能會放到下兄弟的。
更何況,這個兩個兄弟,許崢深調查過的,從大學就和嚴塘交好,這麼多年了,嚴塘本來就是個念舊情的人。
比起嚴塘身邊那個去年,才冒出來的小男朋友,許崢深篤定嚴塘會放棄這個小男朋友。
而又因為嚴塘這個人身上有很強的底線觀,透過前面兩次接觸,許崢深確定嚴塘和那少年這間就是愛情。
嚴塘看著那個少年的眼神里,涌動的東西許崢深太明白了,那是一種隔著水的輕柔保護罩的愛。
是許崢深這輩子都渴望的東西。
是許崢深這輩子都求不得的東西。
這樣真誠的愛,許崢深幾乎可以料到,嚴塘是怎麼和他的小男朋友分手的了。
想到這里,許崢深就一陣興奮地顫栗。
他的整個背都在抖。
到了最終,就算他告訴了嚴塘那兩個朋友的消息,嚴塘知道他們的境遇,也沒有辦法幫助他們的,許崢深想,他只能看著他的兩個好兄弟去死。
他只能看著他們。
嚴塘的朋友,男朋友最后都會離開他。
而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又已經去世。
許崢深越想,越想放聲大笑。
嚴塘并不知道,許崢深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些什麼。
他的腦子在快速運轉,拼湊所有的信息。
一,就在C城,二,在做一件危險的事情。
與此同時,許崢深從小就是個富二代,許家下面的企業在C城和隔壁Y城都挺有名的。
許崢深知道,嚴塘探求許久卻不知道的——那肯定是許崢深所在的圈子里的事。
許崢深所在的圈子是什麼圈子?
C城的高干圈。
這個圈子嚴塘確實是夠不到,他就是一個筒子樓出生的青年企業家。
當然,他本人對這個圈子也沒興趣。
他是C城著名獨行俠。
再有,看許崢深這個態度,羅先和劉唐興這兩個憨憨,必然是身陷什麼嚴重的事情了。
而這個消息也沒有封鎖死,許崢深一個歸國二代都能知道,那必然還有刺探的可能。
誰能打探到這個圈子里的消息,并且愿意和他說?
嚴塘在腦海里快速搜索一個又一個名字。
一串長長的名單鋪開。
嚴塘一個又一個的把身份信息、與自己的交情、可能會付出的代價一一聯系。
這并不容易。嚴塘總歸是C城的清流派。
他注視著桌對面的許崢深。
許崢深瞧起來充滿自信,他似乎很是篤信嚴塘會答應這個交易,笑吟吟地等著嚴塘的決定。
其實如果是以前,沒有遇到艾寶,嚴塘說不定就同意了。
他就當自己是上了個假人。
和許崢深來一次,對嚴塘來說,最多不過是這輩子,從此以后都失去性功能而已。
他絕對會又一次,對性產生不可磨滅的惡心于厭惡的。
但是如今,他和艾寶已然處在了一個很微妙的狀態。
是的,嚴塘知道,他和艾寶正處于一個很微妙的狀態。
他做不出這種事情。
光是想想,嚴塘就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是粘上了一層臟泥。
“嚴哥,決定好沒有呢?”許崢深開口問道。
他像是吐著蛇信子的毒蛇,一身癩蛤蟆的疙瘩皮,一定要絞著嚴塘,把他一塊拖下泥潭才肯罷休。
嚴塘張嘴,他正想說點什麼拖延時間。
突然間,電閃雷鳴間,嚴塘腦海里迸出一個人的名字。
這個人能混跡于C城的高干圈。
與此同時,他還欠嚴塘一個人情。
——魏小連
嚴塘再在腦中仔細確認了一遍。
沒錯,他可以。
原本已經在嘴邊,拖時間的話瞬時被丟棄。
嚴塘看著許崢深,“許總,你覺得我的答案是什麼?”
許崢深笑了笑,他嘴上說,“我怎麼知道嚴哥你的決定呢?這是和你自己相關的事情,我可猜不出來。”
嚴塘端起一邊的菊花茶淺淺地抿了一口。
他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我的答案是——”
“讓你滾。”
許崢深有些錯愕微微睜大了眼。
“……嚴哥,你確定?”許崢深試探性地問,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嚴塘竟然直接拒絕了。
這是放棄了自己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