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呀!”他摸出床頭柜上的畫本,和嚴塘揮揮胖手。
嚴塘去廁所速戰速決,前后不過十幾分鐘,他就把頭發吹干,裹著浴巾出來了。
他每次這樣半裸著出來時,艾寶總是會很好奇地從床的另外一邊,呼啦呼啦地黏過來。
“這個是肌肉!”艾寶戳戳嚴塘的腹肌,很是高興地說。
不過戳完他又有點奇怪,“但是嚴嚴的肚肚上為什麼有六塊肌肉的呀?”
嚴塘由著艾寶的胖手研究性地摸自己的腹肌。
他瞥了一眼被窩里艾寶圓滾滾的小肚子,又回想了一下它軟乎乎的觸感。
“……嗯,可能是我的肚子最近心情一般吧。”嚴塘回答道。
他想起了艾寶的“肚肚太開心就會軟軟的”言論,順著他的意思說了下去。
艾寶聞言很是吃驚。
他又摸了摸嚴塘的腹肌,而后用教導的語氣和它說,“那嚴嚴的肚肚也要快點開心起來的噢!”
這種語氣,嚴塘聽過,是曾教授有時教艾寶會用上的。
嚴塘看艾寶認真囑咐自己腹肌的小模樣,忍不住笑了,“嗯,好,它聽見了。”
他向艾寶保證道。
艾寶這才把手收回去。
他又挪挪屁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嚴嚴快上來呀!嚴嚴還要和艾寶聊天的呀!”他說著,伸出一只手拍拍床上嚴塘的位置。
艾寶把被子拉到下巴處,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盯著嚴塘,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看得嚴塘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穿好衣服馬上就來。”嚴塘拿起浴巾把自己身上的水擦干凈。
他在浴室里就把內褲穿好了,現在也不過是套個上衣就行。
“那嚴嚴要和艾寶聊什麼的呀?”艾寶問道。
嚴塘在艾寶的身邊躺下,他很是自然地摟過貼過來的艾寶。
“……我想知道一些艾寶的故事。”嚴塘說。
“那是什麼事情的呀?”艾寶問。
他歪歪小腦袋,沒弄明白嚴塘的意思。
嚴塘頓了一下。
他看著自己懷里艾寶白凈得沒有絲毫陰霾的臉。
艾寶仰起頭看著嚴塘的眼睛里,像是把屋外的星星都囊括里進去一樣,一閃一閃亮亮的。
嚴塘看著他,突然有些遲疑。
這些對于艾寶來說都已經是過去的過去了,他再在艾寶面前重提,對他而言,會不會是一種傷害呢?
嚴塘抿了抿嘴,他忽然沉默了下來。
艾寶歪歪頭,卻不懂嚴塘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嚴嚴想聊什麼的呀?”他又問了一遍嚴塘。
“問什麼的呀!”艾寶在嚴塘的懷里蹭了蹭。
嚴塘回過神來,他決定換一個方式來問。
“……其實也沒什麼,”嚴塘說,“寶寶,你給我講一下你的一首詩嗎?我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很想知道它的意思。”
艾寶聞言,以為嚴塘是夸自己的詩寫得好。
他很是得意地揚了揚自己的下巴。
“可以的呀!”他說,“是哪首詩的呀?”
嚴塘回想了一下,把詩的大概復述了出來,“就是那首‘沒人去,沒人來,這麼多年……’,我也是在寶寶你的本子上無意間看見的。”
他說完過后,又揉了揉艾寶的小卷毛,補充一句,“如果艾寶不想和我聊這個,我們也可以聊聊別的東西。”
艾寶偏偏自己的頭。
他并不懂為什麼嚴塘要說‘不想和嚴嚴聊這個’。
“這沒有什麼呀,”艾寶說。
他的眼睛轉悠了一下,他也回憶了一下這首詩。
“這是媽媽寫的,艾寶寫的是后半部分的。”過了一會,艾寶說。
嚴塘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了一下艾寶的表情,看艾寶毫不避諱談起這個,他才繼續問,“那這首詩是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寶寶?”
艾寶望著嚴塘,“媽媽寫這個詩的時候,是想要死掉的,她太想念爸爸了。”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就似乎是在陳述一個事不關己的事實。
“可是艾寶不想要失去媽媽,艾寶想要媽媽陪陪艾寶,所以艾寶就寫了后面的詩的。”他說。
嚴塘把懷里的艾寶圈住。
“我很抱歉,問起讓你傷心的事情了。”嚴塘低頭親了親艾寶的額頭。
艾寶蹭蹭嚴塘的下巴,“沒有傷心的呀。”
他搖搖頭,滿頭向上翹起的小卷毛弄得嚴塘的下巴癢。
艾寶說,“媽媽看見了艾寶的詩,就決定要再陪陪艾寶。”
“但最后,媽媽和艾寶說,她太痛苦了,一定要離開艾寶了,她就離開了。”
“媽媽問艾寶,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找爸爸呀?她在廚房,把一個臭臭的東西打開了,她說艾寶和她可以一起去找爸爸。”
艾寶眨眨眼睛,看著嚴塘,其實他也不懂那個臭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然而,嚴塘心里卻猜得**不離十/
他聽到這里,心倏地一下被提了起來。
嚴塘是聽懂了的,他母親自殺的時候,原本是想帶著艾寶一起去死的。所以那個‘廚房里臭臭的東西’,應該就是指煤氣灶一類的。
這個認識,讓嚴塘忍不住抱緊了自己懷里的艾寶。
艾寶繼續說,“艾寶就說,艾寶不愿意的呀。”
“媽媽就問艾寶為什麼?這個世界只有艾寶了,那艾寶該多孤單。”
“艾寶說,因為艾寶也要遇見一個會一直陪著艾寶、愛艾寶的人呀,艾寶也有自己的夢想要實現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