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事情,陳珊又莫名其妙地想和別人聊聊。
大概是傾訴欲作祟。
自前天的參觀大會之后,公司已經沒有什麼活動了,YT公司在短暫一天的放松過后,又開始了正常的工作節奏。
陳珊今天,卻還戴著那條金色的項鏈。
她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把它摘下來。
“珊珊,你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太好?”陳珊照常抱著資料文件,走進嚴塘辦公室時,嚴塘抬起頭細細端詳著她說。
陳珊有些錯愕,“怎麼了?我臉色很差?”
她說著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臉。
“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嚴塘挑挑眉說,“你工作歸工作,還是要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垮了。”
嚴塘知道陳珊工作狂的性子,一旦她投入到工作里去,那就真的是全身心投入,甚至可以做到不吃不喝。
與此同時,陳珊還是個完美主義者。
就算她再疲憊再憔悴,她也會化妝把自己打扮得精神又靚麗。
按她的話說,就是,沒有什麼是不能用一杯冰美式解決的。
如果有,那就兩杯。
所以,她今天這樣有些魂不守舍、面容憂郁的模樣,實在是少見。
“沒,我休息得還行。”陳珊擺擺手,“不用擔心我,我還好。”
嚴塘聞言,把手里的菊花茶放到桌上了。
他坐正,又上上下下掃視陳珊一番。
“你這樣子可不像是‘不用擔心’的樣子,”嚴塘說。
他和陳珊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多少還是知道她的。
她的‘我還好’,很多時候,翻譯過來就是,‘我不是太好,但我覺得我應該可以扛得住。我不想麻煩你,所以我不想給你說發生了什麼。
’
“你坐著,我們倆聊聊。”嚴塘讓陳珊坐他辦公室對面的椅子上。
陳珊擺擺手,正想說不用,自己沒怎麼。
嚴塘卻看出了她的意思。
“你坐,我們兩個談談,”他又指了指椅子,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以前公司剛建立起來的時候,我們倆又不是沒這麼聊過。”
陳珊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YT公司剛起步的時候,嚴塘和陳珊的壓力很大。
融資的、項目的、貸款的、擴招的等等壓力一下子就壓了下來,像一塊巨石突然就壓在一顆還不茁壯的樹上。
那時,嚴塘極其強大的抗壓性體現出來了。
陳珊每每遇到什麼失誤和問題,心態快崩潰時,嚴塘會和她面對面坐著,兩個人一邊聊解決方法,一邊聊點兒別的事情。
那會兒嚴塘和陳珊面前一人一杯熱的脫脂牛奶。
熱牛奶上的飄忽的蒸汽,還有順滑的口感,陳珊現在都還記得。
慢慢地,陳珊強大的心理也逐漸被塑造了出來。
她變得越來越獨立,越來越強大。
和嚴塘的聊天也從階段性的一星期兩次變成一星期一次,然后是半個月一次,接著是一個月一次。
最后是再也不需要了。
她已經可以一個人,處理好所有自己負責的事情,并且調節好自己的心態了。
這樣想來,不知道為什麼,陳珊居然還有點懷念當初來。
她以前還是一個空有野心抱負,心理卻還不夠成熟強大的小丫頭片子。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嚴塘塑造了她。
“沒牛奶了,你將就點,就喝菊花茶。”嚴塘拿一次性的杯子,給陳珊倒了杯菊花茶。
他也想起以前創業初期,他和陳珊面前一人一杯熱牛奶交談的過去了。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那會兒的陳珊很稚嫩,嚴塘也很稚嫩。
陳珊接過茶,在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
“珊珊,你是不是最近家里發生了點什麼?”嚴塘看陳珊問。
他多少也知道點兒陳珊家里的情況。
陳珊搖搖頭,“你早就知道我和他們劃清界限了。”
她捧著菊花茶喝了一口。
嚴塘的菊花茶是泡好后涼著的,喝下去有幾分爽口。
“那是怎麼回事?你看著憂心忡忡的。”嚴塘問道。
“……也不是什麼事情。”陳珊望著面前的嚴塘。
她和嚴塘也可以說是老朋友了。
其實在她這麼多年的成長路程中,把她雕琢撐如今的“陳珊”的,她的母親是一個,她的那個朋友是一個,嚴塘也是一個。
嚴塘看著陳珊的眉眼很平靜,他等著陳珊繼續說下去。
他不帶什麼表情,面上看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別人都說嚴塘兇神惡煞,陳珊也經常聽公司里的小姑娘說,‘嚴總瞧起來就是那種很桀驁不馴的人!’
‘怎麼?你不喜歡啊?’
‘哎呀,帥倒是帥,我也喜歡這種。不過吧,我覺得,一般的女人,肯定駕馭不了嚴總!’
但是其實,陳珊一直都知道嚴塘不是她們所想的那樣。
嚴塘這個人,他的內心是柔軟又干凈的。
就是不知道,誰能走進他的柔軟和干凈了。
“……怎麼和你說呢,我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想起我媽……”陳珊又喝了一口菊花茶。
她緩緩地說,“你也知道,我媽活著的時候做的那堆破事——她去給別人當小三做人情婦……”
“我讀小學的時候,還在鄉下。周圍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