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是真的怕艾寶哭。
艾寶的眼淚從他圓圓的眼里一落出來,瞬間就能把自持鎮定的嚴塘擊得潰不成軍。
他的淚像隕石,“轟”第一下就能在嚴塘的心窩里砸出一個大坑。
“寶寶乖啊,要好好吃飯。”嚴塘一邊用肩膀夾著電話,一邊手不停歇地改著文件。
電話另外一頭的艾寶噢了一聲。
他知道嚴塘是很忙很忙的,他不能打擾嚴嚴太久。
“那嚴嚴,也要好好吃飯的呀,”艾寶說,“晚上見了呀,嚴嚴。”
嚴塘也說晚上見,寶寶。
說完,他保持著夾手機的姿勢,等艾寶掛電話。
嚴塘是從來不會主動掛斷艾寶的電話的。
嚴塘等了好一會兒,手機里沒有艾寶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了,也沒有電話被掛斷時的嘟嘟聲。
他有些奇怪地喊了一聲,“寶寶,你還在嗎?”
有可能是艾寶忘記掛斷手機了,他經常是打完電話就把自己的小天才電話手表隨手一扔,就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張阿姨和他說過,有一天,艾寶想和他打電話了,一個人在房間里找電話手表找了好久。
不過這次艾寶并沒有亂扔自己的電話手表。
他有些忸怩地喊了聲,“嚴嚴!”
他這聲嚴嚴喊得軟綿綿的,比他平日喊得還叫人覺得熱乎。
嚴塘聽著艾寶喊他,不由自主地柔和了眉眼,“怎麼了,寶寶?”
他問道。
艾寶躊躇了一下,他似乎是想說什麼,又有些不好意思。
嚴塘也不催他,他低著頭一頁又一頁地翻著文件,靜靜地等艾寶猶豫完。
最后,“啵——”
嚴塘聽見手機里穿來一個黏糊糊的親嘴聲。
艾寶啵啵嘴的聲音很大,大概他是貼著自己的電話手表親的,嚴塘感覺艾寶的親吻聲在自己的耳邊爆炸。
它炸開,在嚴塘的腦海里,炸成一朵嘩啦啦的煙花。
嚴塘一時間愣住了,他手里的筆在紙上畫出一根長長的黑線,他都沒有察覺到。
嚴塘霎時間說不出話來了,他抿了抿嘴,發現自己嘴里干澀得可怕。
“嗨呀,嚴嚴拜拜呀!”艾寶說著把電話直接掛斷了。
他的聲音甜糯糯的,聽著有一股害羞的嬌憨。
嚴塘還沒來得及和艾寶說上什麼,他耳邊的手機就已經發出滴滴滴的聲音了。
嚴塘把手機放下,隨手放在一邊。
他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或者說也不是混亂,是一種茫然無措的空白感。
雖說他平時也會親艾寶的額頭。
但是這還是艾寶第一次主動親他。
盡管隔著手機,他與艾寶相隔甚遠,可是艾寶黏糊糊的親親卻真實得讓嚴塘想把它略過都不行。
要他和艾寶說,下次不要這樣了?他們之間不適合這種太親密的行為?
那艾寶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和他拉開距離,是在疏遠他?艾寶會不會覺得難過?
前幾天他才為了“正常人”的事情,把艾寶鬧得不高興了。
這次嚴塘長了教訓,他不想這樣的。
嚴塘胡亂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把自己的發型抓得亂糟糟才。
他的頭發都是些硬茬,把他的老手都割得有些生痛。
良久之后,嚴塘還是感覺自己耳邊在響起艾寶啵啵自己的聲音。
艾寶親親自己電話手表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嚴塘克制不住地想象,艾寶肯定會把嘴嘟起來,像喝了一口有些熱乎的湯,噘嘴呼氣想讓嘴里的湯冷些那樣。
他會呼啦呼啦,粘粘地吧唧自己的手表一口。
嚴塘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他抹了幾把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停止想這件事。
冷靜嚴塘!!
嚴塘在心里怒吼。
然后他耳邊一次又一次地響起來艾寶啵啵嘴的聲音。
艾寶的那聲“啵——”真的啵啵得圓潤又大聲,簡直可以說是啵啵嘴聲中的精品。
就好像他現在就枕在嚴塘的肩膀上,在嚴塘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撐起身子親了他一口。
嚴塘靠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他一手的手肘撐在扶手上,用手掌托住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鎮靜下來。
他緩了許久,才勉強緩了過來。
嚴塘面色無異地坐正,他端起斜邊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菊花茶特有的沁涼,從他的喉嚨徐徐直達他的胃,把嚴塘從心底里冒出的燥熱清退了不少。
嚴塘扯扯自己脖子上的領帶——這樣會涼快些許。
他狀若無事發生地拿起筆,準備繼續批改文件。
如果他的耳朵不這麼紅就更好了。
嚴塘這樣的狀態也沒持續多久,他改了幾份文件,又通過電腦看了幾封郵件之后,就逐漸投入到工作中,沒再想這件事了。
陳珊帶著一摞資料走了進來時,嚴塘已然恢復了正常。
“嚴先生,瑞生公司那邊發來邀請,想邀請我們交流學習。”陳珊摸出一份打印出來的郵件遞給嚴塘,“我還沒有回復。”
她說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金色亮片包臀連衣裙,由她黝黑的膚色襯著,顯得格外金碧輝煌,好似把一座宮殿套在了自己身上。
嚴塘微微蹙起媒,他接過陳珊遞來的打印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