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前途光明璀璨,她的購物車想一鍵購買清空就購買清空,她的假期想飛到這個世界的哪個犄角旮旯就飛到哪個犄角旮旯。
她的人生想怎麼樣,她就怎麼樣。
“嚴先生,你在干嘛?”陳珊接好水了,順便去嚴塘的辦公室看看他。
嚴塘從電腦里抬起頭。
“我在看艾寶。”嚴塘說。
他也拿起茶杯,和了一口菊花茶。
嚴塘現在工作累了,休息放松的時候,就會看電腦里的監控視頻。
視頻里面,他通常都能瞧見在家里玩得開心的艾寶。
有時候,嚴塘看見艾寶趴在自己的窗臺畫畫,有時候,他又看見艾寶坐在地上和曾教授一起看書。
極少數的時候,嚴塘還能看見艾寶拿著寫字本,一邊念字的讀音,一邊一筆一劃有些笨拙地把字寫出來。
他念字時的聲音很大,嚴塘在辦公室里聽著,就感覺好像艾寶就在自己的身邊,拿著一本認字書在讀一樣。
他伸手,似乎就能摸到艾寶的小卷毛。
而被摸了摸頭的艾寶,還會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
嚴塘很喜歡看艾寶念字。
上次,曾教授教了艾寶“塘”這個字,就是嚴塘的“塘”。
這對艾寶來說是一個復雜的字。
他寫了好久,組詞的時候又想了很久。
最后,艾寶頭頂的小卷毛一翹,他的眼睛也一亮,嚴塘看見艾寶在本子上寫上詞語,“嚴嚴塘”。
嚴塘:……
挺好的。
陳珊也沒驚訝,這段時間嚴塘每每工作累了就會這樣。
“那行唄,”陳珊聳聳肩,“你繼續吸你們家艾寶吧。”
她說完,和嚴塘打了聲招呼就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出來接水溜達了一圈,陳珊感覺自己隱隱作痛的肚子要緩和些了,她又可以回去繼續干了。
在電梯里,陳珊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是“吸”這個字。
她本來是想說“看”的。
陳珊想了想“吸”這個字用得正不正確。
上次見到艾寶,艾寶雖然是挺高的一個大男孩。
但是他聲音甜,笑得也軟,白乎乎的小臉蛋就像是被上帝啃了一口的蘋果,誰看了都想捏兩把,又有一頭一看就茸茸的小卷毛……
靠,好像真的很好吸!!
陳珊端著水杯,在心里大叫。
現在下午了,艾寶正在自己的房間里午睡。
嚴塘再看了幾眼艾寶后,把頁面最小化。
他這段休息時間的吸吸艾寶份額已經用完了,等會等艾寶睡醒了,他又休息了,他再來看看。
嚴塘又拿起菊花茶喝了一口。
其實艾寶是想他的。
嚴塘還是這幾天才發現的。
因為有時艾寶會無意識地發呆。
他直直地望著窗外發呆,不像他平時思維發散地時候,盯著自己的小肥手,也不像往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時,圓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
艾寶面上不帶什麼表情,他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就徑直地盯著窗外,一看就是許久。
嚴塘從監控視頻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見艾寶長而翹的睫毛。
它們密密的,時不時撲閃幾下。
這樣的艾寶讓人無端地感覺出幾分憂郁。
直到曾教授進來了,艾寶才收回視線,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地樂乎乎地玩。
嚴塘前幾天晚上回去,路過艾寶的房間時,出于好奇,他走進去想看看窗臺那邊有什麼東西,能讓艾寶這麼一直盯著發呆。
那時他以為艾寶就是單純地發愣,直到走到窗臺邊了,他向外看出去,他才意識到——
這個窗臺能看見的,除了家里的停車庫,就沒有其它了。
每天嚴塘都是從這個車庫開車離開,然后又開車回來。
大概,艾寶是真的想他了吧。
嚴塘批改著文件,忍不住想。
91 花婆婆(二)
九十.
艾莉絲的爺爺在房子的一樓開了一家店,
專門雕刻船頭的人像,
以及擺在煙草店門口的印第安人像。
——
在保持這樣快節奏高強度工作的第三周星期二的下午,嚴塘忽然接到了曾教授的電話。
彼時他正在餐廳里吃自己遲來的午飯。
“嚴先生,你現在方便回來一下嗎?”曾教授問。
單從她的聲音聽不出什麼問題。
嚴塘停下筷子,他皺起眉,現在是下午三點,曾教授應該在教艾寶了才對。
她還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和他打過電話。
嚴塘一下子就想到重點,“怎麼了?是艾寶出什麼問題了嗎?”
難道艾寶不舒服嗎?
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些許的緊張。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舒服,”曾教授有些遲疑,“但是現在艾寶一直在哭鼻子,他從午睡醒來到現在就一直在哭。我和張姐怎麼哄都哄不住,他在自己的床上睡覺也不肯下來。”
“可能需要你回來一下,現在我們也不知道艾寶哭的原因,如果他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一直哭,我們要快點兒送他去醫院,”她說,“而且艾寶現在已經哭得有點咳嗽了,再哭下去不是個辦法。”
嚴塘聽到艾寶在哭,心里一下就慌了。
曾教授后面說的話他都沒怎麼聽清楚,他的腦海里只剩下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