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嚴塘又把艾寶的衣服給放下來。
“寶寶,寶寶,寶寶?”嚴塘搖晃了一下懷里的艾寶,“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艾寶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艾寶是不是吃了太多燒烤,也要被烤了呀?”他細聲問道。
他的聲音小小的,有些含糊不清。
但是其中的難過清晰可聞。
“艾寶的肚肚里沒有黑黑的墨水,艾寶不是有文化的魚擺擺……”艾寶很傷心地抱著嚴塘的手,“艾寶不想被烤掉……”
艾寶很喜歡吃有文化的魷魚,但是他不希望自己被烤了吃掉。
嚴塘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了。
他想笑,但是又覺得,在擔心自己馬上就要被烤熟的艾寶面前笑,似乎太不厚道了。
看來,艾寶的酒力是真的不行。
“寶寶,你忘記了嗎,你是寶寶豬啊,寶寶豬不是有墨水的魚,不會被烤的。”嚴塘憋笑對懷里的艾寶說。
艾寶皺起兩道淺淺的眉毛想了想,他敏銳地察覺到,問題好像沒有這麼簡單。
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但是他又說不清楚是哪里。
艾寶冥思苦想好一會兒,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他滿頭的小卷毛都抖了又抖。
最后,艾寶也只能瞇著眼睛,點點腦袋,“那好的吧,艾寶是寶寶豬,不會被烤掉的。”
他說得煞有介事,面上的表情頗為嚴肅,雖然眼睛沒有打開,但是兩條淺色的眉毛還緊蹙著。
看來這一次的物種對換,對艾寶而言,意義重大。
嚴塘強忍笑意,捏了捏艾寶同樣變得粉紅的鼻尖。
“寶寶豬。”他看著自己懷里迷迷糊糊的艾寶,忍不住笑嘆道。
艾寶都喝醉了,嚴塘自然也沒辦法久待。
他用一只手托住艾寶的屁屁,一只手扶住艾寶的腰際,豎著把艾寶打包抱起來。
這樣的話,艾寶還能拿著椰子繼續喝喝里面的椰子汁,清一清酒氣。
嚴塘抱好艾寶,掂了掂,確定艾寶不會滑下來后,對自己周圍的高層揮手示意一下,就從后面悄悄溜出去了。
高層早就知道嚴塘和艾寶是兄弟關系,并不覺得這個動作有什麼奇怪的。
一行人該吃吃,該喝喝。
只是嚴塘這樣云淡風輕地抱起艾寶走的樣子,把無意間瞥到這一幕的小姑娘給嚇了一跳。
她手里的烤青椒都被嚇掉了,咕嚕咕嚕地滾在地上,逃過了被吃掉的命運。
小姑娘又精神恍惚地轉過頭,對著身邊的男同事喃喃,“怎麼辦,好像真的很甜……”
正在用嘴和烤大魷魚搏斗的男同事又抬起頭,茫然地看了看小姑娘。
男同事:?
嚴塘抱著軟軟的艾寶,踩著軟軟的沙灘上,往他們的酒店走著。
好在他健身強度大,負重從來沒偷懶過。否則,讓別人又是抱著艾寶,又是提著幾個沒開封的椰子,順便還要拿著兩雙鞋子,在沙地里走,恐怕還真不行。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海上吹來一波又一波的風。
風帶來遠處泥土的氣息,也運載著海沉默的聲音。
在人的耳邊掠過時,人往往就能聽見嗚嗚聲——那大概就是幾句海想說的話。
艾寶的卷毛被風吹得搖曳,蹭到嚴塘的脖頸處,搞得嚴塘覺得有些癢。
“寶寶,睡著了嗎?”嚴塘拍拍艾寶的屁屁問。
艾寶的聲音已經很小很小了,將近是囈語。
如果不是他的小腦袋就枕在嚴塘肩上,嚴塘肯定聽不清楚。
“艾寶不是寶寶……艾寶是豬豬……”他說。
看來艾寶是真的很擔心自己被烤掉。
嚴塘陡然笑了起來。
他臉上所有的線條都舒緩開來。
“那好吧,晚安,寶寶豬。”嚴塘說。
艾寶吧唧了幾下嘴,似乎又說了什麼。
但是這次,嚴塘沒有聽清。
他抱著已經睡得呼啦呼嚕的艾寶走得很慢。
嚴塘在沙灘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它們要比平時的重一些,深一些,畢竟它們代表的,不單單只是一個人生命的力量與深度。
冒著白沫的海浪吞了它們五六次,才把它們徹底帶走。
82 勇氣(六)
八十一.
勇氣,是你知道個大秘密,
卻答應對誰也不說。
——
艾寶喝醉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睡得比以往都還要香甜。
嚴塘把睡得迷迷蒙蒙艾寶洗好,放回床上,就發現艾寶的小肚子一鼓一吸的,小呼嚕打得比以往都歡快。
等第二天艾寶醒來了,他已經全然忘記昨天害怕自己被燒烤掉,說自己是豬豬的事情了。
他只是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麼沒有扒拉著嚴塘睡覺。
艾寶挪了一下屁屁,把嚴塘粗壯的手臂抬起來,吧唧一下縮回嚴塘懷里。
嚴塘早在艾寶睡眼朦朧地坐起來,到處張望時就醒了。
他故意等艾寶自己摸過來,才突然發難,刷地一下抓住本來在用他的掌心玩游戲的艾寶。
艾寶看見自己的胖手忽然被抓住了,呀了一聲,被嚇了一跳。
“嚴嚴呀!”他發現嚴塘醒了之后,這微小的驚嚇又變成一種開心了。
艾寶抱住嚴塘,高興地和他打招呼。
嚴塘低頭揉揉艾寶精神抖擻的小卷毛。
“早安,寶寶!”他說著,起身看了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