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像我前面所說的,”嚴塘說,“他已經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了。”
艾寶又高興了起來。
他從嚴塘的懷里坐起來,“那好的吧。”
他說。
艾寶不再在意門口遇見的那個哥哥,他又一個人在座位上開心地和小恐龍背包玩起來。
對艾寶來說,那個哥哥本來就不重要,從頭到尾,他只不過是想知道,那個哥哥對自己的嚴嚴是不是也不重要罷了。
嚴塘心里也是知曉這一點的,或者說,他和艾寶兩個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嚴塘看著艾寶,無奈地搖搖頭。
他讓艾寶坐好,他去把他們兩個的菜和飯端過來,這麼一會兒,應該都已經好了。
嚴塘其實自己也曉得,艾寶對自己有一種很奇特的占有欲。
這種占有欲在平時就體現在艾寶一見到他,就要黏過來,扒拉得他緊緊的。
曾教授說,這是因為艾寶缺乏安全感。
嚴塘面上不顯,但是他心里是清楚的,艾寶對他的占有欲并非是什麼“缺乏安全感”。
別人不知道,然而嚴塘清楚,艾寶這孩子心大得和天一樣。對他而言去世離開、再也見不到的兩個媽媽,都不過是兩位說了拜拜的“客人”。
見不到了就見不到了呀。艾寶并不在意她們。
艾寶心里很純粹,也很冷感。
艾寶對他的占有欲,嚴塘暫且還是歸類于,小孩子對自己心愛的玩具的占有欲。但是其中究竟怎麼樣,嚴塘也不清楚,艾寶有自己的邏輯和思維方式,嚴塘沒辦法揣測出來一二三。
嚴塘中午點的菜點得好,一盤青椒炒苞谷,一碗酸菜魚還有熗炒小白菜,再加一鍋冬瓜湯,艾寶和嚴塘吃得干干凈凈的。
出乎嚴塘意料的是,艾寶非常喜歡那盤熗炒小白菜。
他吃得香,咔吧咔吧幾口就下去一筷子。
嚴塘嘗了嘗,這小白菜確實是炒得挺好的,應該是用油炸了一下,菜梆子被炸得有些脆,一點兒生菜特有的夾生味都沒有。
“那我們以后都吃這麼做的小白菜好不好?”吃完飯了,嚴塘一邊給艾寶擦嘴巴,一邊問他。
艾寶乖乖地點點頭,“好的呀。”
他低頭摸摸自己有些硬硬的肚皮,他的小肚子吃得撐撐的了。
吃完飯以后,嚴塘陪著艾寶繞著辦公室又散了幾圈步。
艾寶是吃了飯就犯困的寶寶豬。
嚴塘瞧著艾寶時不時打個哈欠,揉揉自己的眼睛,也不拉著他再走了。
他牽著艾寶走進自己辦公室的休息區里。
艾寶聽話地坐在床上,任由嚴塘給他換上睡衣。
“好了,寶寶,你休息一會兒吧。”嚴塘把疊得整齊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順便將被子給艾寶蓋好。
艾寶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瞇著眼,已經很困了。
“嚴嚴午安呀。”艾寶小聲地說。
“午安。”嚴塘把門給艾寶關上。
在門快關上,還有一條小縫時,嚴塘看見艾寶白白的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已經徹底合上了。
艾寶入睡快而熟,現在已經打打著小呼嚕了。
而嚴塘,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要他處理。
午休這種事情,除非是通宵工作了,否則嚴塘是不會去的。
“珊珊,等會三點鐘會有一個高瘦的男的,姓郭,來見面,”嚴塘撥通了陳珊的電話,“三點到三點二十這段時間里,我會和他談點事情,你給前臺說一下,給他放行。
”
陳珊嗯了一聲,“三點二十結束對嗎?”
她重復了一遍嚴塘剛剛說的時間。
“對的。”嚴塘說,“就二十分鐘。”
陳珊知道嚴塘是什麼意思。
她和嚴塘搭檔這麼多年了,默契還是有的。
“好,我會和前臺說的,二十分鐘到了會提醒他的。”陳珊說。
嚴塘道了聲謝,而后掛斷了電話。
郭家屹來到底是想找他說什麼,嚴塘摸不清楚。
但是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就對了,嚴塘堅信道。
他端起自己手邊的菊花茶,淺淺喝了一口。
嚴塘也沒想到,郭家屹這人居然真的會這麼不要臉,真覺得事情過了這麼久了,時間流逝了,他嚴塘應該淡忘曾經難平的痛,微笑面對他的示好了?
嚴塘把手中的玻璃茶杯放下。
玻璃茶杯里的金盞菊張牙舞爪地飄散著,舒展著。現在是午后了,嚴塘把窗簾拉起來了些,只留一條不寬不窄的通道供陽光暢游。
陽光照進杯里,把金盞菊的每一片花瓣照得越發晶瑩剔透。
仔細去看,還能看見花瓣其中細密的紋路。
不過也還好,郭家屹這個人,嚴塘已經不在意了,只不過是有些淺淡的惡心罷了。
還好不是另外一個。
是另外一個,嚴塘見到他,大概都要覺得自己會惡心得吐出來。
嚴塘收拾好自己的思緒,繼續埋頭苦干,踏實工作。
他還有厚厚的一疊文件都沒看完。
嚴塘是一個隱形工作狂。
但凡是他投入到工作里了,周身又沒什麼值得牽掛的了,譬如艾寶,他就能立馬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腦子越動越靈光,手上簽字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一直到三點了,郭家屹準時在門口敲門了,嚴塘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