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活動來的家庭算多的,嚴塘瞟了一眼,加上豆豆媽,總共都有八家。
“哎呀!嚴先生啊!這里這里!”豆豆媽還是一如既往的眼尖,老遠就瞧見牽著艾寶的嚴塘。
嚴塘揮揮手示意了一下。
艾寶聽見了豆豆媽的聲音安靜了一瞬。
他沒有再蹦蹦跳跳的了,而是拉著嚴塘的手,老老實實地走,還不自覺地又緊靠了靠嚴塘。
時隔這麼久,艾寶早就把豆豆媽忘得一干二凈,對他而言,這就是一個陌生人。
而面對陌生人,艾寶總會習慣性地躲在嚴塘身后。
“寶寶,你忘了嗎?”嚴塘察覺出來艾寶的緊張,輕輕拍了拍艾寶的肩,“這個是豆豆的媽媽……就是嘩嘩的媽媽。”
嚴塘想起艾寶喜歡叫豆豆為嘩嘩,特意還說了一下。
艾寶似乎是有點印象。
他歪著小腦袋回想了一會兒。
到嚴塘牽著艾寶見到豆豆和他的媽媽了,艾寶才想起來。
“嘩嘩呀!”艾寶從嚴塘的身后探出來,很開心地和豆豆媽身邊的豆豆打招呼。
他揮揮自己的小肥手。
豆豆和他的媽媽這次穿了一身親子的運動裝,他是熒光綠,而豆豆媽是芭比粉。
這一母一子站在一塊,還挺和諧的。
但是不像先前同樣熱情地對待艾寶的豆豆,這回,豆豆顯得分外冷淡。
豆豆的眼珠子轉了轉,他瞟了一眼艾寶,似乎是認出了艾寶,而后就把頭扭開了,盯著一旁一棵光禿禿的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艾寶收回自己的小肥手,有一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嚴塘。
他又躲回了嚴塘的背后。
不知道為什麼,面前這個還是胖胖的嘩嘩,可是艾寶覺得,他不是原來那個胖胖的嘩嘩。
胖胖的嘩嘩可以像胖胖的風一樣,在樹林里行走的時候,把樹擠得嘩嘩地響。
但是這個嘩嘩似乎不會。
嚴塘摸摸艾寶的頭。
他自是感覺到了艾寶的受挫,可是嚴塘也沒辦法。
豆豆媽看見了,趕忙出來打圓場,解釋道,“嚴先生啊,我不是春節的時候,帶我們家豆豆去首都那邊看醫生了嗎?”
她有些無奈地擺擺手,“我們家豆豆做了個小手術,不知道為什麼,一回來就成這樣了。”
“不過還好,現在豆豆是不愛說話了,但是能聽懂別人的話,偶爾還會回復一兩句!”豆豆媽白玉盤似的臉旁上掛出一種堪稱喜慶的笑。
嚴塘望了一眼她身旁滿臉冷漠,眼里都沒什麼聚焦,明顯是游離世外的豆豆。
“那恭喜了。”他一邊揉著艾寶的小卷毛安慰著他,一邊淡淡地對豆豆媽祝賀道。
雖然他也不清楚這究竟值不值得恭喜。
豆豆媽卻是喜氣洋洋地誒誒應下來。
末了,她還問嚴塘要不要也帶艾寶去看看。
她對那位首都的大牛醫生大為稱贊,盡管花費將近百萬,但是她也心甘情愿。
她還說,準備六月了,再帶豆豆去拜訪這位醫生一次,爭取讓豆豆徹底正常回來。
豆豆媽這樣說著,她周圍其他的媽媽自然也聽見了。
一些媽媽拉著自己的孩子,頗為羨慕地頻頻打量豆豆媽,還有她身邊“馬上就要正常”的一臉漠然的豆豆。
可是畢竟是百萬,而且也還存在風險。
就算是收入不錯的家庭,這也不是可以輕松承擔得起的。
嚴塘卻是滿臉冷淡,并不參與這群媽媽的話題。
他又看了看豆豆媽身旁一直默不吭聲的豆豆一眼。
嚴塘清晰地看出,這孩子的眼里已經沒有了感情,沒有了喜怒哀樂,他靜靜的,像一塊石頭。
嚴塘都忍不住想,前幾天在豆豆媽朋友圈看的那些合照上豆豆的笑臉,是不是P出來的了。
他身后的艾寶在嚴塘持續的摸摸下,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了。
艾寶就是個不記過去的性子,現在正開開心心地和自己的小恐龍背包玩。
“啊嗚,恐龍把嚴嚴的手手吃掉了!”艾寶說著,把恐龍娃娃的大嘴掰開,將嚴塘的大手夾了進去。
不過嚴塘的手太大了,恐龍再努力,也只能含住半個手掌心。
嚴塘轉過頭去從恐龍口中救出自己的手。
“現在嚴塘的手吃掉寶寶的小臉了。”嚴塘張開手,用一點力氣捏住艾寶軟乎乎的臉蛋。
艾寶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圓臉被吃掉。
他蹭蹭嚴塘的掌心,“嚴嚴才舍不得吃我!”
他的小卷毛翹起來,挺高興的。
剛剛豆豆的小插曲,似乎一點兒都沒影響到他。
嚴塘淺淺地笑了一下。
不正常的開心,和正常的不開心,哪一個重要,本來就是無解。
嚴塘并不覺得艾寶需要接受所謂的治療,也不覺得“正常”這個詞,真的這樣值得讓人執著。
讓艾寶一輩子都這樣不正常的開心,嚴塘也覺得挺好,也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
50 候鳥(三)
四十九.
日子一天天過去,候鳥們在這里筑起巢來,四處觀察。
——
這次野炊的八個家庭里面,除了豆豆媽,嚴塘都不太熟悉。
他和來打招呼的幾個媽媽客氣地點點頭,問幾句好,就算是唯一的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