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塘看著門口的羅先,揉了揉額頭上自己突起跳動的青筋。
他現在頭痛得要死。
“行了,羅先,別干嚎了,”嚴塘看著羅先命令道,“滾進來,有屁話就快點說!”
羅先也是知道嚴塘是個隱形工作狂,很少會在工作時間來打攪,以往約嚴塘去酒吧都是掐的嚴塘的休息時間,和他打電話。
所以,嚴塘估計,羅先這回兒來,估計真是有什麼大事情了。
羅先聽見嚴塘說話,立馬就不干嚎了。
他直接癱坐在嚴塘對面的沙發上,頭仰著對天,作出生無可戀的姿態。
“羅先,到底怎麼了?”嚴塘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有屁快放!”他說。
羅先聞言才不再仰頭,他看著嚴塘,眼睛下面是一圈重重的黑眼圈,下巴處的胡茬都冒出來許多,一看就是幾天都沒打理了。
嚴塘看著他這樣子,都皺了皺眉。
這是發生什麼了?
嚴塘緩了緩自己的聲音,又問了一遍。
羅先一臉頹廢,幽幽地看著嚴塘說,“嚴哥,我家里讓我相親快把我逼瘋了!!”
他發狂似地抓撓自己的腦袋,“從春節到你媽的上個星期!!差不多整整一個月還多!!!我他媽被關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每天被我媽像是遛狗一樣地見雜七雜八的人配種!!我真他媽的是要瘋了!!!”
羅先其實比嚴塘都還小一歲,今年也不過是二十六。
嚴塘有些不解,“叔叔阿姨為什麼這麼急?”
羅先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鬼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理解不來他們的邏輯,什麼叫結婚了就收心了,踏踏實實過日子了,我放他媽的屁!”
羅先第一次露出濃烈的厲色,“不是老子想要的那個,硬逼著我娶回來,我他媽就子承父業!把我爸那套在家紅旗不倒,在外彩旗飄飄昨日重現一次!!”
這樣強迫地叫一個浪子收心,妄想用一段婚姻困住一頭野牛,確實無異于是殺了他。
或者比殺了他都難受。
尤其是羅先這種,二十六歲,已經算是經濟獨立的人了。
嚴塘喝了一口茶,他給羅先也倒了杯水。
“你先不要著急。”嚴塘淡淡地說。
“你硬碰硬也沒什麼好下場,”嚴塘說,“最多是兩敗俱傷,傷了你父母的感情,也不利于你的財產繼承。”
嚴塘不帶什麼感情地瞟了羅先一眼。
而就嚴塘這一眼,讓狂躁了幾天的羅先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像是一只喪氣的公雞,又躺回沙發,“……我也是知道這一點啊,一直忍著的……”
他一點都不想便宜他爸養在外面的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
“至于,你說的‘想要的那個’,”嚴塘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認真而嚴肅地看著羅先。
“你知道的,羅先,我是最不喜歡插手別人的感情問題的,也是最惡心別人來管我的私生活的,”嚴塘說,“但是,這麼多年了,我和你,還有劉唐興都是兄弟,我還是想告訴你——”
嚴呢盯著羅先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們兩個現在都龜縮窩囊的樣子,真的很丑。”
羅先一聽到嚴塘說出“劉唐興”這名字時,就像小雞聽見老鷹的叫聲,整個人都怔了一下。
而聽完嚴塘帶有著冷意的話,羅先也說不出話了。
他把自己的臉埋進掌心里面,渾身上下都是挫敗的灰色。
他和劉唐興窩囊的樣子何止是丑?
簡直就是哈麻批!
過了好一會兒,嚴塘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又端起茶杯,繼續淡定地喝一口茶時,羅先才嚯地一下從掌心里抬起頭。
“我知道了,嚴哥!”羅先臉上的灰敗一掃而空。
他年輕的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激動,“劉唐興老畜牲!老子來了!!!”
他說著,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連桌子上嚴塘給他倒好的水都沒有喝一口,風風火火地又沖出嚴塘的辦公室。
像他來時的一樣。
嚴塘看著羅先這顆自由的炮彈又充滿了活力,輕輕哼了一下。
隨這兩個傻丨逼互相折磨對方去吧。
嚴塘想著,繼續拿出筆來改文件。
果然就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羅先和劉唐興這一對就是傻丨逼和傻丨逼的天衣無縫組合。
49 候鳥(二)
四十八.
這會兒,魯卡已經在林子里待了很久里。
他看著候鳥們落在樹上。
“歡迎你們。”他說。
——
最近羅先顯然是被自己家里的逼婚搞得快瘋了,弄出了一連串的騷操作,讓方胖子知道了,每天都跟著憂心忡忡的。
方胖子為此給嚴塘打了好幾通電話,話里話外都擔心羅先這傻孩子,腦袋瓜子不靈光,做出什麼傻事來。
“嚴哥……你說有沒有可能,小羅要去老興同歸于盡啊……”方胖子小聲問道。
嚴塘不明所以,“他和劉唐興同歸于盡干嘛?”
方胖子嗨了一聲,“我這不是怕這孩子找到老興了,新仇舊恨啥的、愛恨情仇啥的一交織,一時太激動,腦子一抽,做出什麼傻事來嗎?”
嚴塘根本沒在意方胖子的擔心,他看前天羅先那種滿血復活的狀態,明擺著是去千里追夫,而不是追殺。
嚴塘一邊給艾寶準備早餐,一邊隨口安慰方胖子,“別管他們倆了,一個二個都多大的人了,連這點事情都還處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