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寶寶永遠都是寶寶。”嚴塘輕聲地對懷里的艾寶說。
他的聲音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像平靜的湖面上,刮過的不帶起漪漣的風。
而當嚴塘低下頭,還想和艾寶說點什麼的時候,他才發現,懷里的艾寶,已經扒拉著他睡著了。
軟軟的艾寶縮在嚴塘的懷里,白白嫩嫩的雙手圈著嚴塘的手臂,把嚴塘的手臂抱在自己的胸前。
他蜷縮著手腳,就像是一只流浪了很久的小羊羔,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避雨的山洞。
大概他真的是太累了。
嚴塘看著艾寶軟乎乎的小圓臉。
就算是已經過了小半天了,他的鼻尖還有點泛紅。
嚴塘用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戳了戳艾寶白皙的臉。
這種觸感,好像他小時候不懂事,第一次見到生日蛋糕,太興奮了,用手指戳進的那塊奶油蛋糕一樣。
軟軟的,綿綿的。如果放在嘴里面,還有一股難忘的奶味兒。
艾寶似乎是感覺有誰對他白白的臉暗藏禍心,小嘴巴咂巴咂巴幾下,嘟囔了幾句什麼。
嚴塘有點好奇地俯身去聽,就聽見艾寶在說,
“嚴嚴……討厭!……嚴嚴討厭……”
這個寶寶!
醒著的時候說喜歡他,睡著了又說討厭他,也不知道是喜歡還是討厭了。
嚴塘笑著搖了搖頭。
忽然,懷里的艾寶原本安詳入眠的表情變了。
他兩條淺淺的眉毛驟然緊鎖在了起來,嘴巴也抿成了一條緊緊的直線,顫了幾下。
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了。
嚴塘趕忙抱緊了艾寶,一下一下地拍著艾寶的背,給他順氣。
很顯然,今天的艾寶在夢里沒有再和小羊玩了,而是想到了點不太開心的事情。
似乎是感受到嚴塘的溫度,艾寶往嚴塘的懷里縮了縮,面上的神情又逐漸緩和了。原本緊蹙的眉頭都舒展開來。
他又變回成原來高興的艾寶的模樣。
嚴塘看著艾寶又平和下去的軟塌塌的臉,他長而翹的睫毛上似是能掛星星一樣。
嚴塘沒忍住,又捏了捏艾寶的小臉蛋。
晚安,艾寶。
第一個嚴塘與艾寶擁抱著睡覺的晚上,月亮和星星都很明亮。
它們暫且停止了命中徐緩的斗轉,靜靜地停留在天上,注視著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人,舒展開手腳,坦然地擁抱著對方。
這真是奇妙,星星說,他們屬于兩個不同的命理,可是他們卻能挨得這樣近。
月亮沒說話,它安靜地看著床上安眠的嚴塘和艾寶。
它想起了很多年前,它在漫長的生命中看見的一片小小飛葉和一片廣袤的沙漠。
那時候,它和星星也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它們。
看著飛葉枯萎,蜷縮,風化,成為塵埃,看著沙漠干涸,靜默,變成一片海。
過了很久,大概黎明來了,月亮和星星不得不走了。
月亮才說,啊,他們真美。
星星贊同地點點頭。
因為星期三劉警官要來,這和原本曾教授打算回來上任的時間沖突了,嚴塘就和曾教授溝通了一下,干脆讓曾教授下周一再來上課。
也給艾寶一個更好的調整時間。
說來也是奇怪,本來心里坦蕩蕩的嚴塘,在劉警官要來的前一兩天,居然詭異地有些緊張。
“嚴先生,你上班看什麼淘寶呢?”陳珊又一次抓住在辦公室里,用電腦刷淘寶的嚴塘。
“沒什麼……就是一不小心點開了……”嚴塘自知理虧。
他摸摸鼻子,關掉了網頁。
不得不說,在緊張的時候,刷淘寶什麼的,真的很解壓。
“哦?那可真是一不小心呢,”陳珊賞了嚴塘一個法式白眼,“真是連手都不聽你的話了哈?一不小心就背著你把淘寶打開了是不是?”
嚴塘不吭聲了,低頭老實地聽陳珊的數落。
這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對,居然在上班時間放任自己的手不聽話,點開了淘寶網,釀出如此大錯!
嚴塘在陳珊的教育下,深刻檢討反省自己,對自己不聽話的雙手痛心疾首地給予了嚴厲的批評。
并且表示自己以后,一定緊跟公司緊張有序高效工作的步伐,絕對不拖后腿。
陳珊回以一個“這還差不多”的表情。
但是這件事還沒有完。
“你看看你,嚴先生啊嚴先生,緊張成什麼樣子了?不就是個警官的回訪嗎?”陳珊說得差不多了,也想寬慰嚴塘幾句,“平時你對你家小孩這麼好,這麼上心,又是找家教,又是帶他出去玩的,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嚴塘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
他有點無奈地又摸摸自己的鼻子,“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緊張而已。”
陳珊無語地盯了他一眼。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要去見丈母娘了呢。”陳珊突然來了一句。
嚴塘被噎了一下。
陳珊又翻了個白眼,上揚的眼線上,都掛起對嚴塘這樣莫名焦慮狀態的不屑。
“拿出一點氣度來!嚴大老板!你可是C城十大杰出青年企業家,誰會不滿意你?”陳珊鼓勵道。
嚴塘沒什麼表情地望著陳珊。
陳珊說得越發起勁了,“你看,你多牛批!你!嚴塘,年紀輕輕,在錯雜的商場殺出一條血路!你!嚴塘,有為有志,在高新科技行業締造屬于自己的商業帝國!你!嚴塘,負責可靠,率領幾百號人一起沖鋒陷陣,屢戰屢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