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寶戴好頭盔,坐在后面,抱緊他似乎也沒什麼……
鬼使神差的,嚴塘居然點頭答應了,“好。”
他說道。
說完,嚴塘聽見自己答應的聲音都怔了一下,隨后他心里便升起幾分荒謬感。
帶艾寶去坐摩托車真的合適嗎?
倒不是說摩托車有什麼危險的,左右不過是一種交通工具而已。如果要載著艾寶,嚴塘肯定開得穩如老狗。
只是除非是玩這一行的人,大眾皆把摩托車視作某種不入流的“社會”標志。
嚴塘喜歡摩托這一點,也是少有人知道。
畢竟他對外,還是那副寡言沉穩的精英形象。
就在嚴塘有幾分后悔,想著找什麼緣由勸艾寶幾句,艾寶卻絲毫不給嚴塘機會。
他高興極了,靠在嚴塘的肩膀處蹭了好幾下。
艾寶白白的臉龐上掛起笑容來,他的大眼里像是有月亮睡在了里面一樣,隱隱有著波光流轉。他唇邊的梨渦深深的,臉頰上的小肥肉堆起來,看起來笑得軟綿又喜悅。
就算是在黑暗中,也瑩瑩的叫人移不開眼神,
嚴塘是最招架不住艾寶這樣的笑的。
所有本來打好的腹稿全數被消化了干凈。
到嚴塘嘴邊的只有,“……那我們要快點了,現在去濱江路兜風應該能看到不錯的夜景。”
嚴塘:……
他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巴子。
看看他做了什麼驚天泣地的事情,他要帶艾寶去騎摩托車,在三更半夜兜風?
現在最正確的事情,明明應該是哄艾寶和他一起安分地睡覺,等待下一次機會自己再潛出去,不是嗎?
但是嚴塘低頭一看艾寶高高興興的模樣,什麼拒絕的話都沒法說出口了。
“我們一定要偷偷地出去,不驚動任何人,”艾寶小聲地說,“只要我們騙過黑夜,就沒人知道我們是醒著的了!”
嚴塘看著圓眼滴流轉著的艾寶,心底的一絲猶豫也散了。
答都答應了,還能反悔不成?
于是他給乖乖配合的艾寶換好衣服和褲子,兩個人從月色里悄聲潛伏出家門。
艾寶把這次活動命名為,“在晚上偷偷和嚴嚴逃跑行動”。
他們的目標是,今天要從睡夢里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跑。
他說,只要他和嚴嚴靜小聲一點點,就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他們是醒著的了,連黑夜都不會知道。
嚴塘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然后把頭盔給艾寶系好。
因為考慮到是深夜,嚴塘怕夜晚涼得太沁人,給艾寶多加了一件毛衣。
現在有些臃腫的艾寶,正笨拙地移了移自己的屁屁,坐到嚴塘愛車的后面的座位上。
深夜了,四周都是寂靜的一片,樹睡了,花睡了,草也睡了,連小區里散落的路燈都有些倦怠,有些燈暗一下,又明一下,暗一下,又明一下。
如今剛剛入春,尚且沒有蟲鳴的喧囂,整個浩大的夜晚世界里,嚴塘和艾寶兩個人只聽得見對方的聲音。
嚴塘跨坐在自己的愛車上,還是不放心。
他回頭三番五次叮囑艾寶一定要抱緊他的腰!切記在開車的時候不能后仰,如果發生什麼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喊他!
艾寶的眼睛全都黏在他和嚴塘身下的摩托車身上,只點點腦袋,嗯嗯地應著,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這個黑色的車車又長又高,在艾寶眼里,它就像一葉小船一樣。
等一會兒,他就要和嚴嚴在這艘小船里,悄悄劃過月夜里。
艾寶開心地蹬了蹬自己的腳,然后從嚴塘的背后環抱住嚴塘,把自己整張軟乎乎的臉都埋進嚴塘的外套里。
嚴塘有些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和艾寶相處了這麼久,他已經對艾寶各種親密無間的行為適應良好。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他和艾寶抱得這麼近,這麼緊。
嚴塘不需要扭頭看,就能知道艾寶現在正用自己的小臉蛋蹭著他。
艾寶的臉恰好能到嚴塘背部三角肌的位置,他一下一下地蹭著,像一個貪睡的人蹭自己的枕頭,也像一只小貓仔蹭著一朵高高的花。
無論怎樣,都不像是一個小孩子依戀地抱住一個大人。
可是,那又像是什麼,嚴塘自己也說不出來。
嚴塘收拾好自己有些紛亂莫名的情緒。
“要出發了,寶寶。”他發動自己安睡許久的愛車,對身后的艾寶說。
艾寶用力地大聲嗯了一聲,他也有些小緊張地更加用力抱緊了嚴塘緊實的腰身。
摩托車發出“嗡嗡——”的響聲,摩托車激動地喘著氣。
它休息了許久了,終于有了一次松活筋骨的機會!
嚴塘感覺到艾寶已經抱緊自己了,也不再多耽誤什麼,“轟——”地一下,他徑直把摩托車飆了出去。
大概是太久沒有摸自己這個老伙伴了,嚴塘這一回一摸上它,一種很久不曾漫上來過的亢奮,驀然涌上了嚴塘的心頭。
這種亢奮,嚴塘還記憶猶新。
是他第一次騎上自己摩托車的亢奮,是他第一次開著摩托車飆山路,遇到的第一個急轉彎的亢奮。
自從嚴塘成為了機車里的老手,它已經很久沒有光臨過他的心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