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味道,人難以分辨,其他的貓或許也難以辨別,但是它可以,因為它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貓。
它在這條枝干上聞到了它的貓生里最喜歡的一種氣息。
這樣的氣息既來自這節枝干,也來自一個人類女性。
貓先生抬起頭,它對艾寶說,“喵。”
然后它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它坐在地上,卻沒有把枝干叼走。
它只靜靜地坐著,看著椅子上面的枝干。
它碧綠的貓眼里,是一望無際的海。
沒人知道它在想什麼。
嚴塘和艾寶對視一眼,他不太清楚這位貓先生究竟是什麼意思。
或許它再有靈性,再通人性,也沒辦法理解這一截花枝的含義?
貓會懂得這些嗎?
可是,嚴塘轉念一想,既然早點鋪阿姨是這位貓先生的主人,那最了解它的應該還是她才對,她給的方法,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貓先生盯著樹枝看著,它長長的尾巴卷成一個圓,把自己前面的兩只爪爪蓋住。
現在,沒人能知道它的心情如何了。
過了一會兒,就在這兩人一貓都沉默著不說話時,艾寶忽然也坐到了地下。
他挨著貓先生屈腿坐下來。
貓先生扭頭凝視著他。
嚴塘靜靜地坐著,他想看艾寶會怎麼和貓先生溝通。
他看著艾寶和貓先生彼此對視著,艾寶大大的淺棕色眼注視著貓先生碧綠的貓眼。
貓先生現在把尾巴揚到了身后了。
它晃了一下尾巴,像是在問艾寶,你想干嘛呀?
艾寶對貓貓說,“貓貓呀,有一個阿姨很想念你的呀。”
“她讓你回去看看她。”他說道。
但是貓先生沒什麼反應。
它甩甩尾巴,平靜地盯著艾寶。
而艾寶并不氣餒。
艾寶坐在地上對著貓貓重復了六遍剛剛說的話。
他說得不急不緩,一遍又一遍的,耐心極了。
嚴塘不打擾他,他從來不會打擾在認認真真做事情的艾寶。
他還是像剛才一樣,靜靜地聽著,看著,并不插手。
終于,在第七遍的時候,貓先生有了回應。
貓先生說:“喵。”
我知道啦!
它甩了甩自己的長長的尾巴,走到艾寶的面前,蹭了蹭艾寶的下巴。
艾寶抱住暖暖的貓先生,也摸了摸貓先生精致的燕尾服。
他的卷發垂下來,搭在貓先生黑黑的頭頂。
嚴塘有些訝然,他看著艾寶懷里的貓先生,盡管它沒有叼起花枝,他們也不知道這位貓先生的態度究竟是什麼。
但是,貓或許是懂得許多的。
只是需要有人和他們多說幾次。
33 只有一匹馬的農場(十)
三十二.
不一會兒,所有的東西都被賣掉了。這時候,拍賣人問:“那麼,現在你們要賣那匹馬嗎?”
——
嚴塘和艾寶決定把貓先生送回早點鋪阿姨那里。
雖說它并沒有叼起那一截花枝,但是也沒有什麼排斥,它搖搖尾巴,蹲坐在地上,像是很平靜的接受了一切一樣。
嚴塘,艾寶,還有貓先生并排走著。
嚴塘牽著艾寶,艾寶低頭看著貓先生,而貓先生目不斜視地徑直穩步前行。
他們三個這樣走在一塊,虎虎生威,看著還挺有氣勢的。
不過,嚴塘和艾寶帶著貓先生去早點鋪的時候,早點鋪卻已經關門了。
鋪前拉下的卷簾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號碼,和一排小字:“有事可打電話!”
小字的最后還用馬克筆畫了一個圓圈笑臉。
“阿姨不在嗎?”艾寶摸摸冰冰的卷簾門。
“對,”嚴塘把紙上的號碼記了下來,按下撥通鍵,“先問一下阿姨吧,看她是自己來,還是我們送過去。”
艾寶噢了一聲,他蹲下去,摸了摸貓先生的小腦袋。
貓先生一臉淡定。
它端坐著,任由艾寶捏捏它的小耳朵,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喂?您好,是西門早餐店的阿姨嗎?”電話接通過后,嚴塘便出聲問道。
“誒——咳咳,對,我是。”阿姨喘了一口氣回答,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有什麼事情嗎?”她緩了一口氣。
“我是上午給您說,您的貓在我家的那位,您還記得吧?”嚴塘看了一眼旁邊的貓先生和艾寶。
胖胖的紳士貓似乎是意識到嚴塘在和誰打電話,它仰著頭,眼睛直直地盯著嚴塘耳邊的手機。
李阿姨又咳嗽幾聲,她急著想回答嚴塘,卻沒想到一連串的咳嗽先從嗓子里冒了出來。
嚴塘也不廢話,言簡意賅繼續說,“現在你家的貓情緒可以,應該可以和你回家。你看是多久來接?或者我們什麼時候給你送到早點鋪?”
阿姨連說幾聲好,其中的喜悅掩都掩不住。
她現在就恨不得飛到嚴塘的家里去把自己的大勝接回來。
可是不行,現在差不多晚上六七點了,阿姨家住得離早餐鋪遠多了,只有一輛早班巴士能直達。
然而這巴士早早地就下班了。
阿姨只能說,“我明天早上就來接!”
她說完,便是連連道謝,“麻煩你了,麻煩你了!實在是太感謝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她的咳嗽聽起來讓人覺得呼不上來氣,感覺難受極了。
嚴塘忍不住輕輕皺了點眉頭,“您這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