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寶在好多次睡前讀書讀完了以后,都會困得有些迷糊地問他,
“嚴嚴到底多久能一直陪著我呀?”
嚴塘合上書,總是回答艾寶,快了,工作完成了就可以一直陪著艾寶了。
艾寶聽完,噢了一聲,就乖乖地縮回了被窩,任由他在一旁拈被子。
嚴塘一抬頭,便能與他滴溜轉著的眼睛相對,他能從艾寶圓圓的眼里,看見自己被暖色的床頭燈柔和了神情的臉龐。
嚴塘想起艾寶,就覺得心里要柔軟些。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一杯冷得已經苦到酸的清咖啡,突然被放進溫水里,也像是一塊厚厚的堅冰猛然融化了棱角,變得不再這麼銳利。
可能是因為艾寶很柔軟,和他呆久了,嚴塘也難免被他的柔軟感染。
嚴塘又掃視一眼桌面上的報告。
算了,不看了。
這幾個部門的部長嚴塘也了解,一直都是沒什麼心眼,踏實干事的人。
還不如早點回去。
嚴塘想著,便直接起身,拿起外套準備回家。
今天是YT公司最后一天的工作日,與其說是工作日,倒不如說是領禮品的日子。
除去嚴塘,陳珊,還有幾個高層的需要核對一下年終的文件,其他的同事,基本上是來拿了禮盒,拍了照片就三三兩兩約著出去吃飯唱K了。
畢竟公司不組織聚會,他們私底下也可以聚聚嘛。
嚴塘走的時候,公司里面果然已經空無一人。
他走到底樓,和保安打了聲招呼,再仰頭看上去的時候,公司整棟樓的燈都已經熄了。
保安笑著地打算去鎖門。
“今年又是最后一個出來的啊,嚴總。
”保安在YT公司干了好幾年了,“新年快樂,嚴總!”
嚴塘點點頭,“新年快樂,今年也辛苦了。”
他掏出一包還沒拆開的煙送給保安。
保安雖說也領了員工福利,不過也沒拒絕嚴塘的煙。
別的員工不知道,他們這些底層的,有事沒事和老板打幾聲招呼,寒暄客套幾句的卻是了解自己這位老板,一直有著不少江湖作派,為人直接,講客氣推辭了反而不好。
保安笑呵呵接過煙,“不辛苦,不辛苦!”他忙說道。
嚴塘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往車庫的方向走去。
臨近過年,C城不少人都已經早早買好了票往家里趕了。
C城,這座包容眾多形形色色的人的大型外來人口城市,一時間居然空閑了下來。以往街道的人聲鼎沸和馬路上的絡繹不絕,隨著春節正式來臨,都銷聲匿跡。
嚴塘開車回家,一路上都順了不少。
他一路上掠過的彩燈依舊是炫彩多姿,C城在彩燈裝扮上,一貫有著自己騷氣的風格。只不過兩邊道路上的行人卻是少了很多,不見前幾日的熱鬧。
幾個人零零散散地走在街道的頭、尾,倒顯得貫穿整條街的彩燈有些喧賓奪主起來。
嚴塘記不清以往他自己過春節時,C城是不是這幅模樣了。
只是,這頭一回,叫他心里無端生出幾絲寡淡的寂寞意味來。
C城很大,人很多。
他的家很大,房間也很多。
這幾絲寂寞,像他抽煙時飄出來的幾縷白氣,飄渺而淡,不過分秒,便散在了空氣里。
只余下一股味縈繞在他的心頭。
嚴塘搖搖頭,覺得自己是吃多了,竟也有些學著小年輕無病呻吟起來。
任憑他自己怎麼甩,都沒法甩出頭腦中的異樣感受,直到他回到家里,艾寶往他懷里一窩,這種奇怪的感覺,才煙消云散。
艾寶軟軟的,坐在嚴塘的大腿上,把自己埋在他的懷里。
他只要一看見嚴塘就會很自覺地粘上去。
現在他們正坐在一塊看海綿寶寶。
今天電視里面的海綿寶寶正演到蟹老板的女兒打算邀請海綿寶寶去聽演唱會。
雖然嚴塘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螃蟹的女兒會是頭鯨魚,但是這不妨礙他和艾寶一起嚴肅地研究。
張阿姨正在廚房炒最后一個菜,她沒想到今天嚴塘居然會回來得這麼早。
時不時有肉片混合著青椒在熱鍋里被翻炒的香味傳出來。
艾寶已經扭著小腦袋,看向廚房幾次了。
“寶寶,你餓了嗎?”嚴塘低頭問艾寶。
艾寶點點頭,“有一點點的吧!”他說。
張阿姨這盤菜快好了,香氣越發濃郁,艾寶的眼睛都快粘著廚房取不下來了。
看來這不是一點點了。
嚴塘把艾寶牽到餐桌上。
艾寶挪了挪椅子,更靠近嚴塘些,才在椅子上端坐好,眼巴巴地看著廚房,等張阿姨把菜都做好。
嚴塘注視著艾寶。
他忽然又回想起懷抱著艾寶的感覺。
艾寶的手軟軟的,臉軟軟的,背軟軟的,屁屁也軟軟的。
整個艾寶把自己縮在嚴塘的懷里時,嚴塘都感覺自己抱著的是一塊巨型棉花糖,戳一戳都軟乎乎的那種。
嚴塘不是沒有問過艾寶,為什麼這麼喜歡他抱他?
要知道一開始艾寶動不動就把自己埋進嚴塘的懷抱里,嚴塘還有些不習慣。
艾寶卻是回答他,因為我喜歡有人抱艾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