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嚴塘也不累,這幾步路對他來說還算輕松的。
嚴塘蹲下來揉了揉艾寶的頭,說不了,自己還不累。
艾寶噢了一聲,問道,“那嚴嚴是想要一個人站著發呆嗎?”
嚴塘不知道艾寶為什麼要說發呆。
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說,“我站著看會兒風景。”
艾寶就說,“那好的吧,那一會兒見。”
然后他就開始發呆了。
嚴塘看著艾寶本來還挺直的背就這樣軟了下來,大大的眼里也沒了聚焦,看著前面草坪,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嚴塘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行。
曾教授也給他說過,艾寶有時候特別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這樣不利于他的語言成長。
于是嚴塘決定介入艾寶的發呆。
“寶寶,你在看什麼?”嚴塘在艾寶的身邊蹲下來問。
艾寶感覺到熱源,自動湊近嚴塘,緊挨著他。
艾寶今天穿的棉襖是真的又厚又軟,嚴塘感覺一大塊紅色的棉花糖正蹭著自己。
“我沒有在看什麼呀,”艾寶扭頭看著嚴塘,“草在唱歌。”他說。
艾寶的小圓臉和嚴塘的臉離得很近,嚴塘能清晰地看見他抖動的睫毛。
“草在唱歌啦。”艾寶又說。
他轉回頭又看向草坪。
“那為什麼我聽不見?”嚴塘問。
艾寶又看向嚴塘,他歪頭想了想。
“可能是嚴嚴沒辦法變成一棵草吧。”艾寶說。
“那寶寶變成一棵草了嗎?”嚴塘問。
“對呀,”艾寶點點頭,“我變成一棵草就能聽懂它們在說什麼啦!”
嚴塘耐著性子,順著艾寶的話問,“那他們在說什麼呢?”
“它們在唱歌呀,”艾寶又繞回到了前面,“它們在唱露水啦,風呀還有其他的東西。
”他說。
“嚴嚴也想聽嗎?”艾寶仰起小腦袋問嚴塘。
他黑白分明的杏眼眨了眨,里面干凈得可以看見底。
嚴塘看著艾寶,點了點頭,“對,我也想聽一聽。”他回答道。
艾寶又噢了一聲,“那讓我和草說說,讓它們唱大聲一點吧!”他說。
“嚴嚴要認真聽哦,草的聲音沒辦法特別大的。”艾寶扯了扯嚴塘的袖子,認真地說。
嚴塘說好。
過了一會兒,嚴塘看見艾寶又發起呆了。
他輕輕的,飄忽不定,連呼吸都輕微起來。
嚴塘這回沒有打擾艾寶,他靜靜地蹲在一旁,等艾寶和草溝通好。
“它們唱大聲啦。”艾寶突然說。
而后,一陣風吹過,帶來泥土的芬芳,和草根與露水相碾混合的味道鋪面而來。
嚴塘蹲在艾寶的身旁,艾寶挨著他,他們兩個在空曠的草坪上靜默著,不遠處的樹下是豆豆媽和其他兩個媽媽,還有瘋跑的琳琳。
嚴塘的耳邊忽然響起了沙沙聲,這種聲音很細微,也很微妙,比風過樹葉的聲音要小,要柔和,它輕飄飄的,過耳即逝。嚴塘放眼望去面前茵茵的草坪,矮矮的草正隨著風律動著,似乎真的就像是在開一個演唱會。
“好啦,它們唱完啦。”艾寶說。
嚴塘回過神來。
他有些訝然地望著艾寶。
說不清楚是巧合還是其他的什麼,但是剛剛那陣風聲確實帶來了草的聲音。
“它們每天都會唱歌嗎?”嚴塘問艾寶。
艾寶搖了搖頭,小卷毛都跟著搖擺起來。
“不會的,”艾寶說,“只有下雨之后會唱歌,平時它們都在睡覺。草很懶的。”
昨晚的凌晨確實下了一場下雨。
可是嚴塘確定,那時候艾寶已經睡著了,不可能聽見雨聲,知道下了場淅淅瀝瀝的雨。
大概在艾寶的世界里,真的就有許許多多不同的語言存在。
“現在它們睡覺了嗎?”嚴塘又問道。
艾寶點點頭說,“對的呀,它們唱完歌了,在睡覺了。”
“寶寶喜歡聽它們唱歌嗎?”嚴塘理了理艾寶的頭發,剛剛風吹過來把艾寶的小卷毛吹亂了些。
“一般般吧。”艾寶評價,“它們有時候五音不全的。”
“唱得沒有我好聽的。”他總結道。
嚴塘想起前幾回給艾寶洗澡的時候,艾寶心情頗好地在浴缸里哼歌,忍不住笑了出來。
艾寶哼歌哼得很認真,有時候還要隨著歌聲的旋律搖擺自己。
他的小卷毛隨著他的動作一搭一搭的,看著很動感。
艾寶轉轉小腦袋,疑惑地看著笑起來的嚴塘。
嚴塘咳嗽一下,收斂好笑意。
“我也這樣覺得。”嚴塘肯定道。
艾寶高興起來,“對的吧!”他說,頭上的卷毛都翹了翹。
嚴塘決定轉移話題,免得一會他克制不住又笑。
“寶寶不找豆豆玩嗎?”嚴塘問。
艾寶聞言扭頭看了一眼豆豆那邊的方向。
“不了,”艾寶搖搖頭,“豆豆現在在忙自己的事情。”
嚴塘也看了過去,豆豆也坐在豆豆媽身邊發呆。
豆豆媽給他塞了一包薯片,他也只是呆呆地偶爾拿出一兩片放嘴里。
豆豆媽還要不定時地給他擦擦口水。
“他在忙什麼?”嚴塘問。
“發呆呀。”艾寶理所應當地回答。
嚴塘不清楚發呆這個詞對艾寶究竟是有什麼樣的意義。
“那寶寶不去找落落玩嗎?”嚴塘又指了指落落媽身邊安靜的小女孩。
“她看起來沒有像發呆。”嚴塘說。
落落雖然也是靜靜地坐在媽媽身邊,臉上少有表情的,可是她時不時會看她媽媽,還有和她媽媽交流的琳琳媽,豆豆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