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模做樣地打量嚴塘一番。
嚴塘無奈地笑笑,“哪里有?”他否認道,“艾寶很聽話,我倒是沒怎麼耗費精力。”
他以為陳珊說的“爹的氣質”是和公司里面那幾個新手奶爸一樣,充滿疲憊勞累想就此安眠的狀態。
畢竟半夜為了不吵老婆,哄孩子、泡奶、換尿布等等這一類的工作,還是很折騰人的。
陳珊搖了搖自己的食指,寶綠色的指甲在食堂有些冷白的燈光下,顯得挺耀眼。
“倒不是那個意思,”陳珊說,“我是覺得你感覺更加……怎麼說呢,沉穩?”
她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點形容不上來。
“大概就是有了家庭的男人那種感覺?——”陳珊皺眉說,“就像是有了什麼牽掛,沒以前這麼冷感了?”
嚴塘沒搞懂陳珊想說什麼,他摸摸鼻子沒說話。
他倒是覺得自己沒什麼變化。
只不過是比起以前,最近的私生活干凈了很多。
“算了,”陳珊放棄了形容,“反正就是有些不一樣。”
女人是一種遠比男人敏銳的動物,陳珊的敏銳更甚,她心里是已經察覺出了嚴塘微妙的變化,不過她描述不出來。
這樣的變化太過細微,比之秋毫都要難以觀見。
嚴塘把自己面前的一碗蔬菜湯喝完。
他在吃食上面并不怎麼講究,午餐常常就在員工食堂解決。
當然員工食堂也有高層貴賓區,里面主要是搞小炒和自助,嚴塘一般就吃兩個小炒喝一碗湯。
陳珊為了節約時間,要麼是蹭嚴塘的小炒,再多喊個菜,要麼是自己窩在辦公室啃一個蘋果喝一杯牛奶。
今天的蔬菜湯是冬寒菜燉豆腐,冬寒菜很滑,嚼它的菜根,有一種獨特的菜香。
嚴塘喝著喝著,卻想到了前幾天張阿姨和他反饋的,艾寶不喜歡吃蔬菜。
他其實也不怎麼喜歡吃肉。
有時候就是吃一碗干干凈凈的米飯。
嚴塘在心里盤算著這個周末帶艾寶出去玩玩,吃點別的東西,看艾寶有沒有胃口。
他不曉得,他這副沉思的樣子,落在陳珊眼里,卻是覺得他“爹的氣質”越發濃厚了。
陳珊也沒再多說什麼,夾了一筷子的回鍋肉,一邊嚼著,一邊哀悼自己晚上的健身訓練量。
嚴塘和陳珊吃飯從來不避諱,一直是面對面坐,有時候桌子小了,難免手打手,腳踩腳。
兩個人心中都沒鬼,清清白白男女關系,一個是鋼鐵彎GAY,一個是眼里只有事業的女強人。
他們這樣相處起倒是很自然。
可是除了少數親近的人,嚴塘還是沒有公開過自己的性取向。
所以,YT公司里面不少人都覺得陳珊和嚴塘是一對。
不僅是女的這麼感覺,很多男員工也這樣認為。
在他們眼里,也只有嚴塘這種不怒自威,氣勢強勁的,才壓得住陳珊這樣盛氣凌人,殺戮果決的女人。
不遠處的房子明看著周圍一群年輕女孩,一臉興奮地偷窺著高層食堂里的嚴塘和陳珊,還時不時嚷嚷著“好配好配!”,不屑地哼了一聲。
助理里面也就只有陳珊和個別幾個職責特殊的,有資格進入高層食堂,像房子明這種負責“銜接工作”的助理,基本上可有可無就是個清職,連高層的門檻都摸不到。
房子明拿筷子撥弄了一下自己碗里的飯。
他一手托著腦袋,透過半開的窗簾背后玻璃落地窗,癡癡地看著嚴塘的半邊側臉。
嚴塘在公司里面的樣子是那麼不近人情,居高臨下。他鮮少批評下屬,可是一旦不滿意了,皺皺眉頭,就讓人低頭不敢看他。
可是,房子明只要一想到上次在酒吧里,偶然看見的嚴塘葷素不忌,放浪形骸的模樣,這巨大的反差,就叫他心癢難耐。
可能每一個人心中都存著這樣的妄想的,總是想要征服一個浪子,一座冰山。
而嚴塘,則是兩者的結合——這更加激起人的征服欲。
房子明心里有什麼小九九,嚴塘是不清楚的。
他也沒興趣去弄懂他這個遠房親戚的孩子腦殼里有什麼想法。
嚴塘最后給艾寶選老師,聽從了陳珊的建議,選了一位退休的老教授。
這老教授以前就是搞幼兒教育的專家,還出過不少的書,現在退休了,清閑下來,經常跑到附近的幼兒園,小學去和孩子相伴相處。
看得出來,她是個喜歡孩子的人。
說來也湊巧,這位老教授姓曾,家和嚴塘的在同一個小區,不過是嚴塘在A區,老教授在D區,相隔甚遠,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因為艾寶,可能到十年二十幾年之后,他們彼此都不會知道對方的存在。
曾教授說,這就是現代人的慣性。
嚴塘也沒和曾教授說明白艾寶和他的關系,他就說艾寶是他的表弟,雙親去世了,現在由他監護。
曾教授也不是八卦的人,點點頭便細問了些許艾寶相關的問題。
大到艾寶的身高年齡體重,小到艾寶喜歡吃什麼菜,喜歡什麼顏色,睡覺的時候有什麼小動作等等,她都問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