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下一秒,就有風把他卷走,漫天的黃沙自會隱匿他的蹤影。
就在他摔進這樣一種光怪陸離的感受時,他背后突然傳來一下細微的聲音,像重物落下。
這一下,把他拉回了現實。
“艾寶?”嚴塘推開陽臺的玻璃門,把手上的煙頭快速投到一邊的垃圾桶里,快步走去艾寶的房間。
他推開門,啪地一聲打開燈,和地上趴著的艾寶四目相對。
“怎麼了艾寶?”他上前把艾寶抱起來,“怎麼摔在地上了?”
艾寶在嚴塘的懷里,有些懵。
他眼神都還迷蒙不清,似乎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摔到地上了。
等嚴塘把他重新放回床上放好,他才回過神來。
艾寶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可能是因為我的翅膀把我扇下去了吧。”他說道。
嚴塘挑挑眉,只當艾寶在說夢話。
“好了,現在不早了,好好睡覺。”嚴塘把艾寶的被子重新給他捻好。
艾寶用被子裹著自己,只露出一雙滴溜圓的眼睛。
“好的吧,”他甕聲甕氣地說,“嚴嚴也晚安。”
嚴塘嗯了一聲,他想了想,又從一邊的衣柜里面取出幾個枕頭墊在床下,地毯雖然也軟,但是整個人砸下去,也還是痛的。
艾寶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嚴塘辛苦勞作。
嚴塘做好了戰略部署,抬起頭就看見艾寶睜著大眼眨也不眨地正看著他。
他安安靜靜的,臉上的皮膚又白又細膩,一頭小卷毛貼著臉龐順下來,看著乖巧極了。
嚴塘站起來揉了揉艾寶的頭。
“晚安,艾寶。”嚴塘不自知地放緩了聲音。
他活了二十七年,說不上一身刺頭,但是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一個,讓自己不由自主會軟下來聲音,軟下來性子的人。
嚴塘從前從來不覺得自己喜歡小孩子,卻沒想到艾寶會這麼討喜。
“晚安,嚴嚴。”艾寶眨巴一下大眼,小聲地說。
嚴塘看著他乖乖地閉上眼睛,也起身再一次關上燈,帶好房門,退了出去。
他現在也沒了什麼傷春愁月的心情了,洗了澡早點睡覺才是正道。
嚴塘的床很大,差不多是艾寶的床的一倍。
他喜歡睡硬一些的床,床墊選的是沒那麼有彈性的。
嚴塘裹著浴衣坐在床上,不同于艾寶房間暖色調的色彩搭配,嚴塘的房間刷的是深灰色的油漆,床上三件套和窗簾都是暗沉的深藍色。
當嚴塘把窗簾拉上時,房間里面透不出一絲的光亮,人在里面分不清白晝黑夜。
嚴塘一邊擦頭發一邊打開自己手機的微信。
他一條一條地點開一個叫“嚴哥奶孩子中心”的群里的信息記錄。
不知道哪個畜生改的名字。
第一條就是羅先,“嚴哥,走起,兄弟幾個喝酒去!”
然后是方胖子,“喝啥子酒哦?別個嚴哥沒得這個美國時間理你!”
羅先大驚失色,“耶!不得了!嚴哥嫩個早都和人那個那個了哇?現在才18點的嘛?”
他大嘆,“嚴哥果然寶刀未老!”
而后劉唐興加入討論,“嚴哥不得了,過得滋潤,小弟佩服。”
方胖子對這兩個智障無語了,“你們一個二個腦袋瓜子里面裝的都是些啥子?”
方胖子替嚴塘解釋,“嚴哥最近收養了個小朋友,你們又不是不曉得,他一天就在家里面準備這兒準備那兒的,哪里有時間出來?”
羅先這才大悟,“原來如此,”他嘻嘻一笑,“原來是嚴哥在奶孩子嗦。
”
然后群名就這樣被羅先改了。
嚴塘看到這里哼笑一聲。
方胖子,羅先和劉唐興都是嚴塘大學同一個宿舍的兄弟,早年嚴塘出來創業一窮二白的時候,幾人雖說沒有合伙,但是都是鼎力相助。
方胖子是個老媽子,以前嚴塘他們的宿舍沒出現餓死猝死的慘案,全虧了他苦口婆心。
羅先是個浪子,最愛招搖過市,呼朋引伴出來玩。
而劉唐興是個少見的老實人,平時悶聲悶氣的,就喜歡打打游戲體驗快意江湖,只是時不時會冒出幾句驚世駭俗的話。
嚴塘發了一個黃豆微笑的表情,便退出了群聊,把手機扔在枕頭邊,準備睡覺了。
嚴塘閉著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先前艾寶裝模作樣嘆了一口氣說的話。
“這就是生活嘛。”
嚴塘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大概艾寶說的是對的,生活就是舊的只能被拋棄,而新的在拔腿狂奔,人在新舊之間不斷徘徊,不斷前進,又不斷緬懷。
大概這就是生活吧。
6 工作(二)
六.
自從公司進入正規以后,嚴塘就算不上太忙碌了。
每天只要按部就班地做好工作就行。
自從把艾寶接回家里,他現在就過上了,家——公司——家,這樣兩點一線的生活。
他最近對羅先的深夜邀請都充耳不聞。
羅先打趣嚴塘是未婚先爹,未老先父。
嚴塘理都懶得理會他,
以前他是偶爾想放松一下,半夜三更去酒吧坐坐,喝點酒,打打野食,或者是把自己的固炮約出來玩玩。
現在他覺得在家里面帶孩子還行,自艾寶來家里來了,他也開始修身養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