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聲音聽著還有一點熟悉,難道是哪個不懂事的,找到了尚景思那套公寓,在之前就偷偷藏在車里,為了給他個驚喜?
尚景安深吸了口氣,保持冷靜,朝后排的人看去,冷聲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藏在我的車里?”
他打定主意,不論是哪個,他只要通通咬定不認識。反正他名聲那麼大,有幾個比較瘋的追求者也是合理的,這只狐貍他惦記了一個月還沒吃到,他是不可能松手的。
后排的人可能是被尚景安這樣冷漠的語氣嚇到了,好半天沒說話。
尚景安不耐煩地朝后排重復了一遍,然后又道:“……還不說麼?看來我只能選擇報警了。”
后排的人不確定地朝前挪了挪屁股,他的臉也因車里的光照露了出來,他蒼白的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張灰白的臉上很是驚訝:“尚景安,你在跟我說話?”
尚景安在看見他的臉后,跟見了鬼一樣,鐵青著臉,雙眼大睜,脖子像被人捏住,說不出一個字來——也許他確實是見鬼了,否則死了一年多的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里還和他說話?!
祁澤后背靠在車門上,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車里令人窒息的詭異正在蔓延,祁澤靠在車門上,透過車窗看見滿天星光。
即便此刻如此不合時宜,他還是想起了賀遠鈞。
想到某天夜里,那人一臉得意又暗藏期待地問他,“想不想去天上看星星,朕能帶你上去,只要小七叫朕一聲夫君。”
當時祁澤覺得羞恥,沒有叫。
現在想來,祁澤有些后悔。
第6章 孕子
月光清涵,星辰垂影。
深秋入夜清寒,本該是闔家齊聚,享用晚膳的時辰,成陽國都的官員們卻不得不頂著這深秋寒霜穿戴官服,進宮去參加鈞帝心血來潮召集百官的晚朝。
對此,臣子們大都惴惴不安。
這一月以來,他們已經見識陛下發了不少瘋了——雖然在那之前,他也時不時地瘋著,但也沒像最近瘋得這樣厲害。
大臣都覺得鈞帝的變化多半是因沒了蹤跡的貴妃娘娘。
那肯定不是思念,而是怨恨。
至于那位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貴妃娘娘大抵是被鈞帝處決了。可死亡并不能消除陛下的憤怒,于是他的怒火便自然而然發泄在了他們這些臣子身上。
衰。
陛下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放下?
不怪乎大臣們會這樣認為,全然是因賀遠鈞在祁澤忽然消失不見的第二天,直接給丞相一家扣了個謀朝篡位的帽子,除卻孩童與旁系,當天就斬立決了——還是親自監的斬。
嚇得不少文官手抖腿軟,也嚇得與之關系密切的冷汗淋淋、臥床不起。
賀遠鈞是暴君,卻非昏君。
他下令殺的人,看似全憑心情,但只要深入調查,就會發現那些人其實罪有應得,死得半點不冤。
他那一雙眼睛,好似能看見你所做的一切。怎麼能不令人膽寒畏懼?
而那之后,丞相一家謀反的證據很快被挖了出來,得知丞相做了什麼事后,百官險些驚掉下巴!
丞相居然李代桃僵,而且貴妃娘娘竟然是男的?!
這可真是震驚全朝了!
百官還未消化這個重磅消息,賀遠鈞就又開始了新行動。
他拿著把劍,去了觀星臺,把國師干掉了,國師死后變成了條黑蛟。
百官們心肝亂顫,好些個險些當場兩眼一翻,不醒人世。
陛下,讓臣緩緩可好?哪怕您先說一聲國師是妖啊!
又過了幾天,國師做了什麼事,也被牛逼的同僚查出來了。原來國師就是給貴妃用了障眼法,唆使丞相謀反,欲意奪取國運的幕后之人。
再之后,賀遠鈞基本是隔個三五天就會處理一兩個人,那些人無不與替妹入宮的貴妃事件有關。
大臣們通過之前陛下對娘娘的寵愛程度來看,竟然有些心疼他們被欺騙了感情的陛下。
他們都曾以為陛下沒有心,只有冷血無情、喜怒無常,直到他遇見了那一個人,為博佳人一笑,也做了不少平生從未嘗試過的事。然而好景不長,這還沒過多久,結果卻……
唉,可嘆。
不過嘆完了,他們還是希望陛下趕緊從情傷里走出來的,這樣膽顫心驚,不知道哪天自己就被嚇死了的日子是真不好過啊!
一眾官員在瑟瑟秋風的進宮途中,憂心忡忡地祈禱著。
金鑾殿燈火通明,明亮的燭火更顯殿內的金碧輝煌。
上位的帝王以玉冠束發,如墨長發垂在王殿之上,他穿著一件黑色錦袍,胸前紋著一團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花樣,等百官們到齊,他才略微改變了下懶散靠在王位上的姿勢。
但那雙眼里仍是毫無留戀的淡漠。
踏進殿內的大臣都覺得今晚的鈞帝格外的不正常。不說別的,就陛下身上穿那件,不就是之前某天上朝時,朝他們炫耀過的“貴妃那個手笨的”繡的麼?
這是怎麼的?由愛生恨,最后人沒了,卻發現自己更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