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澤找到他,跟他道歉說身體不適遲到了的事。
店長的老公人到中年,有啤酒肚,發際線也有些后,皮膚不太好,顯得整個人有些油膩。他皺眉看著祁澤,道:“本來你們這些大學生也就周末有空,我們店里這兩天也最忙,你遲到半天,我們聘請你的價值就等于少了四分之一。”
“而且,”他將祁澤從打到腳打量了一遍,毫不客氣道,“我們是做食品生意的,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站在店里就是影響客人食欲!”
沒有提前打招呼請假遲到是他的不對,但這話,就說得很過分了。
祁澤抬頭,就要問一句“我怎麼樣了”,卻瞄見金屬柜面上自己的模樣。
……等等!這丑比誰啊?
趁著祁澤愣神,那人直接道:“就這樣吧,下周你就不用來了。你之前的工資我現在結給你。”
祁澤皺眉,沒再多說,拿了工資便走了。
居然還真被周德那烏鴉嘴說中了。
他沒有回頭看,自然也就沒有發現那男人身上由白轉為深灰的霧。
而他走后,店內走出個男生來。那男生看著祁澤離開的背影,拿出手機撥了號,接通后,他一臉興奮道:“姐,我讓人把那喪氣鬼的工作給辭了!他那失魂落魄懷疑人生的模樣可太逗了!”
[公[眾]號][閑閑書坊] 改變
祁若杉聽到弟弟的電話,眉頭微蹙:“你怎麼不知會我一聲?這事兒之前就做過幾次,他就是再蠢也會知道不對勁,昨晚我又刺激過他,他要是跑去爸爸面前告狀怎麼辦?”
電話另一頭的祁若楓將先前說好的錢轉給甜品店老板,那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諂媚地笑著:“祁少慢走!”
那聲音傳到電話里,男生笑著回姐姐道:“聽見沒有,誰都知道我們祁家就我一個祁少。根本就沒人在乎他,告狀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他敢嗎?”
祁若杉不贊同:“把狗逼急了是會咬人的。還有,你失憶了?爸爸昨晚還問他怎麼沒回來呢。”
祁若楓嗤笑:“嘁!姐你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爸那就是習慣了每年生日一家人,你看他昨晚也就只是問了一句,后面還不是什麼都沒說?”
祁若杉沉默了一會兒,道:“總之下次先告訴我,你別忘了,之前爸知道他在外面打工,可一點沒覺著他在外面丟他臉了,還夸他來著。要是被爸知道我們故意把他工作給弄沒了,肯定會不高興。”
男生揚著的笑斂了起來,“我知道了。”
雖然祁澤在爸爸面前不受寵,但他到底也是他的孩子。尤其這兩年,祁澤因為打各種工沒有回家,爸爸時不時的也會念叨他兩句,言語中多少有讓他們向哥哥學習的意思,這讓他們姐弟倆非常不滿。
這喪氣鬼怎麼當初就沒跟他那水性楊花的媽一起滾出去呢?
祁澤即便沒有聽見那雙胞胎姐弟倆間的對話,也能猜個十之八.九,當然也包括這次被辭退的真正原因。
他現在在理發店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眉頭深皺。
鏡子里男生的頭發很長,完全沒有造型可言,前面的劉海斜到耳邊,露出一只眼睛,要是眼神再陰沉一點,乍一看就像介于精神病人與變態殺人狂之間,有人會喜歡就怪了。
理發店里人有些多,暫時還沒有輪到祁澤。
祁澤又瞄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拿出手機坐到了等候區里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因為是周末不用上班,電話很快便接通了。
那人語氣很平:“什麼事?”
祁澤彎了下嘴角,也沒喊他,直接道:“我工作沒了。”
電話那頭的人聽得有些莫名,沒有回應,他覺得祁澤只是兼職丟了給他打電話的行為十分無厘頭。
“昨晚喝醉了沒能趕回來。”祁澤適時地低落,道,“抱歉。”
“打擾你了,我只是有些……沒什麼。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都可能沒法回去了,我想用兼職或者實習充實自己。”
說罷,他還若有似無的遺憾地輕嘆了聲,然后又含著一絲關切地說了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便掛了電話。
那頭的祁振國握著手機,皺著眉。大兒子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弱勢,沒精打采,有些死氣沉沉的,聽著就讓人不喜。但也是一如往常的,尊敬他、關懷他。實話實說,大兒子比女兒和小兒子要孝順得多、省心的多。
他偏心,他當然知道。可一想到大兒子那媽,他對大兒子升起的那點愧疚又很快會被憤怒吞噬。
不過,雖然他偏心,但他對大兒子還是了解的。
像今天,祁振國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
——是大兒子的委屈與茫然。
這麼多年來,除了小時候不懂事,祁澤從沒在他面前表現過委屈。
今天顯然是不正常的。
而且他還喝酒了?還喝醉了?
難道那份工作他實在很喜歡?又或者是,被辭退得不正常?
祁振國瞇了瞇眼,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就在祁澤等得快睡著的時候,終于輪到他了。
“想怎麼剪?”理發師有點嫌棄地撥了兩下祁澤的頭發,像是從來沒見過這麼丑的發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