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那句話是——
薄以漸趕緊制止:“等等——”
太遲了。
左笑藍已經愉快地公布了答案:“‘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惟獨一人愛你朝圣者的靈魂’,這首詩寫得真的太美了,如果詩人是為我寫的,我是不會舍得拋下詩人和別人結婚的。”
薄以漸抬起手,撐住了自己的額頭。
年輕時候的我確實很喜歡這句詩,所以幫朋友用在了需要使用的地方。
等年長了就發現,每個人對愛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遇到了屬于自己的人,就有獨獨為他而生的情與語能夠寫出來。
所以昨天他用自己的話給虞生微寫了封情書。
還好他用自己的話給虞生微寫了封情書……還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
總有種黃泥巴掉到了褲襠里頭的感覺……
“以漸哥。”虞生微突然說話。
“怎麼?”薄以漸轉過頭。
“我出去一下。”他說著,又對屋子里的另外兩個人露出歉意的微笑。
另外兩人都說沒關系。
薄以漸還能說什麼,只能咽下一口唾沫,獨自苦澀:“好的,去吧……”
虞生微走出了房間。
他輕輕替屋子里的人關上門,卻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房門之外,思考著。
左笑藍長得不像以漸哥形容過的模樣。
但她和以漸哥高中同學的關系符合眾人的猜測。
左笑藍已經結婚生子了。
但她手中有以漸哥給她的情書。
雖然以漸哥說這只是代寫。
但在訪談之中,他提到過這個句子……
“嗚——嗚嗚——”
幾聲低鳴,一輛玩具車駛過走廊,撞到虞生微的鞋子。
虞生微先轉頭看去,看見左笑藍的女兒Elsa正用遙控器操控小轎車。
虞生微彎腰拿起玩具車,將其遞給搖搖晃晃走過來的Elsa,看著小女孩可愛的模樣,他想著的卻是去年薄以漸關于十年女友的最后一次正面訪談。
“她結婚了,我死心了。”
去年結的婚……
虞生微鬼使神差:“Elsa,你媽媽和你爸爸是什麼時候結婚的?是……去年嗎?”
Elsa看傻瓜似地看著虞生微,奶聲奶氣:“爸爸說了,他和媽媽結婚六年。”
***
恐怖的宴會終于結束了。
但宴會結束,恐怖并沒有結束。
驅車回家的路上,薄以漸不止一次在等紅綠燈的間隙里朝坐在旁邊的虞生微看去。
可虞生微至始至終,都只低著頭,看著手里的手機。
屏幕上明亮的光照著虞生微的臉,將他的臉烘得雪白雪白的,一絲人氣也無。
“小虞,你在看什麼?”
薄以漸一路上第三次試圖打破車內令人窒息的安靜。
“沒什麼。”虞生微淡淡說。
“你聽我說,那封情書的前因后果就是之前在席上說的樣子……”薄以漸解釋的話沒完,背后傳來一聲喇叭響。
虞生微也提醒:“紅燈轉綠燈,可以走了。”
薄以漸:“……”
他無奈閉嘴,在身后車輛的催促之中,繼續前進。
虞生微再度垂眼,默默地看著手機上的采訪消息。
薄以漸×北極鳥的錄制視頻出來了。
他一只耳朵塞著耳機,循環著薄以漸和采訪人的問答,聽見他們對話:
“初戀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是獨特的,對于薄老師而言,它也非常獨特嗎?”
“是獨特的。你永遠也沒法忘記。”
夜色之下,燈火曲折。
一如虞生微曲折的內心。
***
這一采訪視頻的放出,當然不止虞生微一個人看見。
夜色下的一所房子之中,畢晨正和自己的經紀人坐在一起,拿著之前從代拍手中買到的關于薄以漸的照片,相互討論。
畢晨的經紀人是位三十多歲的時髦女性,姓舒,名心。
之前的一段時間,畢晨曾和自己的這位經紀人鬧過不愉快,主要是嫌棄對方資源不行,甚至想要跳槽到虞生微的經紀人湯來手中。但隨著湯來的不冷不熱、拖延時間,畢晨看出端倪,迅速與自己原來的經紀人,如今兩人再度親親我我,宛如一體。
“薄以漸的照片都在這里。”
舒心從茶幾上散落的照片中挑出兩張。
左邊的一張,有薄以漸、左笑藍、Elsa、還有拍照片的記者;右邊的一張,只有薄以漸和左笑藍。
紅彤彤的指甲在圍著圍巾、遮住了半張臉的薄以漸身上點了下,又在左笑藍臉上點了上,接著,舒心皺眉:“你真要把這些照片放出去?其實根本沒有這個必要,薄以漸和你不是一個路子的,你也不知道未來會不會走他的門路,不要到處樹敵,這圈子里沒什麼秘密的,別到時候被爆出來了,你不好做人。”
畢晨笑道:“你放心,我沒有瘋,薄以漸和我無冤無仇,我不會憑著一張照片就去搞薄以漸的。我的主要目的……”他彈了彈手中的照片,“當然還是通過薄以漸,去搞虞生微。”他又解釋,“現在時機正好,薄以漸自己參加訪談承認他對舊情人戀戀不舍,而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又是在訪談出來之前。此時放出去,大家肯定會聯想,薄以漸是不是見了舊情人之后,舊情復燃了?”
舒心:“那這和虞生微又有什麼關系?”
畢晨:“直男還炒CP,多low啊?倒貼也要和直男炒CP,更low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