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對門的那個房間也開了一條縫隙,屋主人正從縫隙之中窺探走廊中的情況,大概正琢磨著到底要不要報警。
就在這個時候,閉合的屋門打開了。
中年夫妻破口大罵:“桑晴,你躲了這麼多天,現在終于肯見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害慘了多少人——”
但嘴里的話還方才說了個開頭,他們就發現,站在門后的不是想象中的女人,而是一位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夫妻一時錯愕。
丈夫下意識問:“你是誰?桑晴呢?”
虞生微也在同時出聲,他的聲音低低的,透著沉悶:“你們是誰?怎麼會來這里找桑晴?”
開了一條縫的對門此時將門拉得大點,露出自己的半張臉。
他說:“他們說的是之前一段時間突然住了進來的女人吧,長得很漂亮,穿得很時髦,平常打扮喜歡紅色的那個?”
夫妻連忙接話:“對,就是她,她叫桑晴!她現在在哪里?她欠了我們的錢跑了!”
對門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前兩天看著還在,這兩天就一直沒什麼動靜……”他又對虞生微說,“我看之前她大大方方進出,還以為你把屋子租給她了,原來不是?那你得報警呦。”
虞生微不置可否,只對中年夫妻說:“桑晴不在我這里。”
丈夫急道:“我親眼看見桑晴進來的,她怎麼會不在這里?你別說謊,讓我們進去看一眼,確認她到底在不在。”
虞生微冷冷道:“她不在這里,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你們要找她自己報警去找。”
他想要關門,但在他關門之前,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出聲,只盯著他口罩之外的臉使勁看的妻子此時脫口:
“小……小魚?你是小魚對不對?”
虞生微關門的手停住了。
妻子陡然激動起來:“小魚,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桑晴的表姐,你的表姨!”
峰回路轉,一波三折。
住在對門的人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出家庭倫理劇,可惜下一刻,始終半掩著的門全開了,屋主側身把樓道里的兩人放了進去,再關上門,隔絕其余的窺視視線。
“真小氣,聽聽還能少他一塊肉?”
對門悻悻說了一句,也合上了門。
虞生微把這對夫妻讓進了屋子里。
他抬抬下巴,對兩人說:“坐,我平常不住這里,沒有整理,有些臟亂。”
夫妻兩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都在意臟不臟亂不亂。
妻子還有點恍惚,盯著虞生微一個勁地看:“小魚,這些年你在干什麼?桑晴怎麼會跑到你這里來?你知不知道現在桑晴……現在你媽在哪里?”
虞生微一個問題也沒回答,只問:“她做了什麼?”
丈夫說話了,他恨得咬牙切齒,渾身發抖:“桑晴簡直不是人!她老公搞P2P炸雷了,我們去警局報案,才知道早在一年前,他老公就知道盤子搞不下去,和她秘密離婚了。而這一年之中,桑晴還隔三差五地讓我們替她借錢,給她籌款,大概在半年前她催得最急的時候,我老婆還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桑晴信誓旦旦地說沒出任何問題,只是需要資金,有資金了才能把盤做大,還說她坑誰都不可能坑自家親戚,結果現在事發了,她一拍屁股跑了,把債務都留給我們,現在大家都來堵我和我老婆,我們兒子還被打得進了醫院,現在還呆在急救室里頭!你把桑晴的地址告訴我們,我們冤有頭債有主,找桑晴不找你,如果你不說,那我們就一天三頓守在你門口——”
這時,妻子打斷了丈夫的話。
她有濃濃的困惑和一點疑慮,問:“小魚,為什麼從剛才到現在,你都一直戴著帽子和口罩?”
丈夫卻不在意這個,他繼續說:“除此之外我還要報警!你媽害了這麼多人,哪里不躲躲在你這里,說不定你們早有勾結,你媽賺來的錢全放在你這里了,我——”
“好了!”
虞生微一聲斷喝。
沙發后的夫妻兩嚇了一大跳。
室內總算安靜了下來。
然后,虞生微冷冷道:“我不知道桑晴為什麼會跑到這里來……但你們可以放心,我也要找她。她偷了我的東西走。”
受驚的夫妻對視一眼。
妻子問:“她偷了你的錢?”
虞生微言簡意賅,免得心頭快要壓不住的火氣直沖出身體:“不是錢。”他又問,“除了這里,她還有哪里可以跑?”
丈夫說:“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找了很多地方了。都沒有桑晴的行蹤,最后還是給她開車的司機想起了這里,告訴了我們,我們才和對方輪流守在底下,等著桑晴的回來。”
虞生微看著屋子,尤其是茶幾上的一層薄灰。
“她走了有兩天了,應該是在你們發現她的時候,她也發現了你們。”
丈夫狠狠罵了一聲:“……還是報警吧,讓警方來你房子里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關于桑晴的一些線索。”
虞生微:“不能報警。”
妻子:“為什麼不能報警?”
虞生微:“我可以和你們一起找她,但是你們不能報警。”
丈夫也生疑了:“你如果真的丟了東西,你應該和我們一起報警找桑晴,除非你一直在騙人,你和桑晴關系很好……”
隔著茶幾,虞生微站在一邊,夫妻站在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