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點出去, 晚上十點才回家的薄以漸在桌上刪了幾個名字, 又挑出更多的名字。
這一次,這些名字就不再在他所在的城市了。
他一面打電話給這些人的經紀人,一面約時間, 一面看航班計算行程,一心三用,手中的筆和講電話的嘴,就沒有停下來過。
窗外的夜,越來越靜。
虞生微從工作中脫出身來,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兩點快三點的時間了。
他開門的時候放輕了手腳,輕悄悄開門,輕悄悄關門,本意是不想吵醒已經睡著了的薄以漸,卻在進門的時候發現客廳還亮著燈。
是睡覺的時候忘記關燈了嗎?
虞生微往客廳看了一眼,意外地發現薄以漸還真在里頭,而且正背對自己躺在長沙發上。
“以漸……”
一聲剛響,走近了的虞生微又自己噤了音。
他發現躺在沙發上的人已經睡著了。
睡著的人右手垂在地上,手里還抓著劇本,但有幾頁散落在地毯上,茶幾上還放著一張寫好了的行程表。
虞生微先拿起行程表看了一眼。
是之后一個星期的安排,基本上在全國各地飛。
他將行程表放放正,又彎腰將散落在地的劇本給撿起來,一翻頁,就看見上面長段長段的紅筆修改痕跡,還有標星的和打問號的地方。
虞生微看著看著,有些看進去了,忍不住坐在地毯上,將散在地面的劇本一張張撿起來,一張張看過去。看完了地板上的,他又去抽還被薄以漸拿在手心里的那些。
睡著了的人手掌沒有力氣。
虞生微僅僅輕輕一抽,那一疊劇本就全掉落在地毯上,發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來。
也是同時,沙發上睡著的人輕哼了一聲。
虞生微連忙看向薄以漸,卻見對方皺了皺眉,旋即抽回手,轉個身,將半張臉埋入枕頭堆中,蹭了下,繼續睡覺。
對方睡覺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掃出一片安寧的陰影,只是看著,就有一種靜謐舒適的感覺。
虞生微悄無聲息地站起來了。
薄以漸家的沙發挺大,軟硬適中,睡著也不會不舒服,都這個時間了,他沒有特意把人叫醒,而是去房間里取出一條薄薄的被子,拿出來,搭在薄以漸身上,再順勢彎腰,將一個輕巧的吻,落在對方的額角。
他無聲一笑。
笑完了,再度坐到地毯上,拿起掉落在地面的劇本,整理整理,重新翻閱。
屋里的燈光一點點變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變亮。
晨曦的光,溫柔如同戀人的擁抱。
***
薄以漸被手機鬧鐘鬧醒的時候,天空已經大亮。
他發現自己身上被蓋了個毯子,原本拿在手里的劇本已經被整理好和他昨天做的出行表格一起放在茶幾上,上邊還粘著張便簽條,上邊寫著:
“以漸哥,昨天回來得太晚,見你在沙發上睡著了就沒有叫你。早餐做好了,稀飯在鍋里溫著。出行注意安全(^-^)V”
“PS:我看了一下,我們在首都的時間是重合的,到時候首都見。
“——虞。”
薄以漸坐了起來,揭起便條,去廚房逛了一圈,果然在流理臺上發現了小菜,電飯鍋里發現了稀飯;等再去臥室逛一圈,連慣常穿的衣服和整套護膚品的小樣都給收拾出來,放在顯眼的位置了。
哈,有了對象生活就是不一樣。
薄以漸吹了聲口哨,捏著紙條親了一口,一邊吃飯,一邊拾掇出出行前的最后時間,拿手機和虞生微發消息親親我我去了。
這可是他從自己父母上體悟到的一點真諦:
工作得忙,每天的家庭互動也千萬不能忽略了;哪怕一天只能抽出五分鐘的時間閑聊,也好過三天不見,第四天聊上一整天。
薄以漸忙,虞生微也沒有閑著。
過年前的最后一段時間,他同樣在全國各地飛來飛去,爭取好好地把一年的工作都收了個尾,其中的一天,他就按照先前約好的,和湯來見了個面。
兩人的時間都有限。
所以虞生微把地點安排在年前最后一次演唱會開始之前。
現在距離演唱會正式開場還有一個小時,時間充裕,虞生微在后臺的休息間和湯來見了個面,匆匆趕來的湯來二話不說,單刀直入問:“如果我們最后達不成統一,你打算給我多少補償費?”
虞生微聽了這一句,也不多說話,直接從背包中把律師擬好的合同遞給湯來。
湯來接過來一看數目,緊繃的神色當下緩和不少。
網上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嗎?
男人給你錢,不代表他有多愛你;但男人不給你錢,那他肯定不愛你。
同理,虞生微愿意給錢,還愿意給一筆不小的數目,至少證明虞生微對他多少是上了心的,也愿意好聚好散。
算他沒有白辛苦一場!
湯來沒那麼火急火燎了。
他將合同對半折起,按在桌子上,問虞生微:“你想和我達成什麼樣的統一?”
虞生微言簡意賅:“如同你想的那樣,我和我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