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歪了,那就掰回來。
薄以漸忽然動彈,狠狠掙扎,聲音之中充滿憤怒。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誰他媽關心你是誰?!放開我!”
身體下邊的人動得太突然太劇烈,虞生微差點被掀翻下來。
他只能松開抓著皮鞭的手,雙手按住薄以漸的身體,他的聲音還保持著笑意,但因為要控制薄以漸,聲音也不再如之前一樣從容戲謔:
“小心點,不要傷害到你自己……”
薄以漸繼續怒罵:“滾,從我身上滾下去,我妻子呢?我妻子在哪里?”
虞生微:“……”
薄以漸咬牙切齒:“不要動她!如果你傷害了我妻子,我一定會干掉你的,我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
巨大的怒火沖開了禁止,自虞生微心頭升起,再席卷他的身體,燒灼他的血肉,最后沖上他的腦海,將屬于理智的那根神經,徹底燎斷。
這一刻,另外的東西占據了虞生微的身體。
他不再用力按住掙扎的薄以漸,而是撲上去,用雙手卡住對方的脖頸。
他死死盯著薄以漸的臉。
他無法忍受對方嘴里念出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名字。
我得不到他。
其他人也不能得到他!
如果——
如果。
事情結束在此時此刻。
那麼,他還沒有徹底離我而去。
我還是擁有他的。
他的雙手,開始收緊了。
也是這個時候,薄以漸臉上的憤怒消失了。
他的神情變得平靜,他抬起眼,和虞生微對視。
那雙眼睛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從容、敏銳,又帶著一點散漫。又下一刻,這雙眼睛輕輕一彎。
薄以漸沖他笑了一笑。
那讓人瘋狂的氛圍被打破了。
燒灼著虞生微身體的火焰也消失了。
可是控制著虞生微身體的東西并沒有離去,這讓虞生微忽然意識到……
那不是什麼“別的東西”。
那就是自己。
一個瘋狂的自己。
薄以漸看著怔怔的虞生微。
對方的雙手還卡在他的脖子上,但他并不著急,只是耐心的等待著。
正如高潮之后會殘留余韻,體驗派的演員在入戲之后,絕大多數都會將現實和虛幻稍稍混淆,區別只是,混淆的時間長與短,混淆的程度深與淺。
他給虞生微足夠的從幻境之中掙脫出來的時間。
寂靜的音符在此刻被拖長了。它曳著尾巴,如果流星,在廣袤而漆黑的夜空上長長久久的劃過,直至卡著薄以漸脖子的手忽然松開。
虞生微失去了力量。
他跌倒在薄以漸身上,將臉埋入薄以漸的頸邊。
薄以漸這時出聲,他笑道:“演得非常棒。記住剛才那個感覺,那就是殺人者的憤怒與瘋狂,你非常有天賦……”
“以漸哥。”
虞生微出了聲,聲音細小。
薄以漸贊揚的話停住了。他有點疑惑,下意識地抬起手,拍拍對方的背脊,安撫道:“怎麼了?”
沒有回答。
虞生微長久地趴在薄以漸的身體上,一動不動。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在這時候暈染了薄以漸的肩膀,還有一聲含糊的低音,兩個字的,因為太低了,薄以漸沒有聽清楚。
他在叫何深嗎?
薄以漸忽然擔心了。
他按著虞生微的手加重了力道,他的聲音也跟著嚴肅了點,他對虞生微說:“小虞,你看著我。戲演完了,戲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你……”
他準備坐起來。
而虞生微的動作更快。
薄以漸動彈的那一刻,虞生微抬起了身體。
他單手撐著床鋪,將唇落在薄以漸的額頭。
一個輕顫微咸的吻。
像是印記,像是承諾。
而后他快速地離開薄以漸,愣愣地看著薄以漸,帶著一絲恍惚,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薄以漸同樣愣了好幾秒鐘。
他下意識地摸摸額頭,額頭上還殘留著被虞生微碰觸的感覺。
他又看向虞生微,當兩方視線接觸,虞生微如夢初醒似地回過神來,連忙從薄以漸身上下來,不好意思似的縮在一旁,面朝墻壁,像在面壁。
薄以漸有點明白了。
對方還沉浸在角色之中呢,所以才會做這些事情。
他翻身坐起,輕輕撲了下對方的腦袋,再攬著對方的肩膀,安撫意味十足地捏了捏。
薄以漸:“還好嗎?從角色中離開了嗎?”
虞生微:“……還好。”他又小聲說,“以漸哥,抱歉,我不是故意親你的。”
薄以漸笑道:“不用道歉,這沒有什麼,你只是一下子太入戲了,注意調節就好了。這還只是個開始呢。”
許久許久。
虞生微回應了。
他用鼻音“嗯”了一下,聲音有絲絲的古怪。
***
第二天,上午七點。
助理工作人員行走在酒店的走廊之中,按著單子上的門牌號,挨個敲門,念著由姚立明擬寫的起床語:
“大家好,起床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晚起的家伙沒工資……”
門后一陣無語。
接著,稀稀落落的回應響起來,伴著助理人員一路前行。
十五分鐘之后,名單上的房間號都通知完了,他收回名單表,為防有什麼臨時任務,還順勢掏出手機瞟了一眼工作群。
大早上的,也沒什麼人在工作群中發言,只有虞生微的助理問了句:
“有人看見虞哥嗎?”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沒有”、“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