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云來面上一紅,垂頭不語,顏鶴徑不清醒,失去分寸,忘記了收斂動作,便跟云來很親。
旁人看顏鶴徑酒量好,也都來灌他,顏鶴徑來者不拒,有人讓他找人拼酒,顏鶴徑晃晃手指,對準宗煬。
“我要你來。”
宗煬二話不說,舉了酒瓶昂頭,棕黃酒液從嘴唇流下,鉆進衣領,眼睛一直盯著顏鶴徑。
顏鶴徑驚詫,忽覺宗煬的陌生,想逃開宗煬的注視。宗煬扔掉手中酒瓶,表情挑釁,說:“顏老師,愣著做什麼,你喝呀,難道需要小男生給你擋酒嗎?”
吃完肉,喝完酒,約著明早沖浪,眾人紛紛散去,顏鶴徑喝得云里霧里,還想自己騎車回家,被云來拽下車:“哥,我載你回去。”
宗煬及時出現,揪了顏鶴徑襯衫的另一角,說:“我們一起回去,還麻煩你做什麼。”
“我回家也要路過顏哥的家!”
顏鶴徑沒等兩人再爭辯,主動坐上云來的車的后座,雙臂一揮,大聲說:“云來,我們出發。”
宗煬覺得顏鶴徑根本沒喝醉,腦子還清醒得很。
兩輛電動車并排穿過濃密的綠植,路上除了海水翻涌的聲音,其余都靜悄悄。顏鶴徑坐在后座,上半身像風中搖曳的一株草,隨時要向后栽去,緊急關頭又似被風推了回去。
宗煬心驚膽戰,每每想伸手去接,因而落后于云來一小截。
“顏鶴徑,你能不能坐好?”宗煬不堪忍受,低吼道。
“能啊。”顏鶴徑輕飄飄回說,手里甩下的煙灰在空中留下一道彎曲弧線。
他趴在了云來背上,嘲諷似的說,“宗煬,你騎得好慢。”
那一瞬,宗煬的思緒終于像捆起的雜草添了火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如同曾做的無數個噩夢中的場景成了現實,顏鶴徑通通給他演繹了一遍。
云來停好車,顏鶴徑下了車給云來道別,徑直上樓去了。云來這時轉頭看宗煬,一雙小眼睜到最大,像要給自己壯膽,宗煬還算耐心,站著等他說話。
“我覺得你對顏哥應該有點分寸。”
宗煬挑眉,態度輕浮:“怎麼說?”
“你纏著他,他就很不開心,我不想他不開心。如果你喜歡他,也不應該希望他不開心。”
話語繞來繞去,表達不十分清晰,宗煬真想干脆不理云來。
“我不會讓他不開心。”
“你放屁。”
宗煬錯愕,有點不相信從云來嘴里能說出這樣的話。
云來平復呼吸,握拳捏緊。他從小就是個庸懦的人,碌碌無為,長相和性格都是混在人堆里立刻被淹沒的類型,喜歡顏鶴徑是他做過最不平凡的事,他也搞砸了,沒勇氣去纏他,一句拒絕的話就讓他痛哭流涕地狼狽滾回海島。
但今晚他站在這個比他高很多、好看很多的男人面前,發自內心有點嫉妒。
“你怎麼這麼沒自尊啊?”
云來要把他一生里說過的重話說完了,他覺得宗煬要是破口大罵,他不知道怎麼回嘴了。如果宗煬揍他,他應該能反抗,宗煬看上去有些瘦。
誰知宗煬只是冷哼,頭也不回地走了。
云來原地捶胸頓足,朝宗煬背影說:“他每次看到你,都沒真正笑過!”
云來覺得宗煬的腳步有停滯,但接下來走得更快了,幾乎是要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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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要入v了寶們!快補前面的!星期四不更 星期五更兩章
第61章 一團亂
顏鶴徑進房門時突遭橫禍,昏黑中踩中圓滾滾的瓶子,他便像一只踩滾輪的倉鼠,柔軟的腹部狠狠撞上木地板,震得好像前方的書柜都抖了抖,疼痛撲面,顏鶴徑硬是止住了聲。
手向下探,捉到他昨天晚飯時從樓下冰箱撈上樓的一瓶啤酒,酒瓶已空。他尤為憤懣,怪發明啤酒的人,怪賣啤酒的人,也怪買來酒的人。
怪完所有人,顏鶴徑悵然若失,腳底虛浮,胳臂摔得麻痛,為此不愿起來,趴在地上睡過去,還覺得地板很涼,包容了他的體熱,像貼在一塊冰上。
意識逐步向更深處跌去,起起浮浮。腳下掠過一道風,酥癢難耐,顏鶴徑抽動了一下腳趾。有人從身后走來,腳步聲像是拿一根木棍往硬石上敲,輕盈、脆響,咚咚咚。
顏鶴徑瞇著雙眼,嘴唇稍稍啟開,也在心里隨著那陣響動說咚咚咚。聲音究竟是落在地上,還是敲打到他的心上?他分不清,一切如絲,越纏越亂。
顏鶴徑以為自己浮在夢中,然身體倏地被人拉起,被迫翻身向上,耳內如同倒流進成坨的泥沙,堵得顏鶴徑失聰,唯有一雙眼睛透亮,看得那麼清楚,眼見宗煬向上翹著的睫毛壓下來,接著是嘴唇,閃電般劈下,把顏鶴徑壓得無法喘氣。
這個吻真像是報復。毫無蜜意,只有熾烈到近失控的欲火,宗煬捏著顏鶴徑的兩頰,把他的臉往上提,牙齒尖銳,快似戳破顏鶴徑的下唇,舌頭滑膩,靈活地讓顏鶴徑的舌根上去又下來,漸漸合不攏嘴巴,像顏鶴徑才是那個渴求吻的人。
那些牙齒磕碰的聲音,讓顏鶴徑簌簌地抖,成了一片從樹枝折斷的清脆枯葉,按到一處就響一處,他明白自己在呻吟,止不住,像一卷漏音的磁帶,顏鶴徑感到無比羞恥、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