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來越覺得宗煬的情緒能輕易牽動他的心情,宗煬不開心,他也就不開心,宗煬笑,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想笑。從前他尊重商應的父母,讀書時受到他們許多照顧與栽培,點點滴滴下來,他今天卻因為宗煬差點失控,想要不管不顧爭執幾句。
宗煬回到樓上,商應家的門沒有關死,他無聲地走進去,玄關處與客廳有道門,用花色的簾子擋著。
他聽見門前商應和紀嘉涵在說話,談話聲不大,卻足夠傳到宗煬耳中,一字一句的,分明地像他們在同宗煬講話。
紀嘉涵說沒想到鶴徑真的和宗煬在一起了,商應回說這樣挺好的呀,顏鶴徑這下成了我弟媳。伴隨商應的幾聲笑聲,紀嘉涵憂心忡忡,說你在高興什麼,我覺得他們的關系不太穩定。
商應問為什麼,他完全搞不明白。
“生長環境相差太多了,而且他們還是...”
后面的話宗煬沒繼續聽了,他掀開簾子,找到了顏鶴徑的手機,商應他們皆是慌張無比,擔心宗煬聽清他們的對話,所以顯得熱情異常。
宗煬無視了這種熱情,一路沒停地走到小區門口,找到站在路旁的顏鶴徑,
顏鶴徑看見宗煬來,手忙腳亂滅掉煙,接過宗煬遞來的手機,咧開嘴朝宗煬笑:“要回家嗎?還是我們隨便到哪里逛逛。”
宗煬眼中的世界正在以他無法掌控的速度塌陷,建筑坍塌,土地裂開許多彎曲的裂縫,能看到大樹的樹根。
唯有世界中心的顏鶴徑沒有向下陷,他所立之處的土地完好無損,他是宗煬視線里最完整的,最不會崩塌的東西。
可宗煬在陷下去,跟隨那些堅硬的鋼筋一起毀滅、遺失。
顏鶴徑朝他伸出手,宗煬抓到了,但卻讓顏鶴徑和他一起陷落,于是宗煬不得不放開手。
“顏鶴徑,你覺得我們真的合適嗎?”
顏鶴徑不明就里,卻也發現了宗煬的不對勁。
他們面對面站著,前方駛來一輛汽車,顏鶴徑往后退,汽車擋住了宗煬。顏鶴徑心里生出很多不妙的預感,但不準確,給不了他安全感。
汽車過去,他靠近問宗煬:“什麼意思?”
“沒人覺得我們適合。”
“那又如何,你很介意?”顏鶴徑覺得十分不可理喻。
宗煬沒有說話,顏鶴徑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很是生氣,不等宗煬回答。
“我給你時間回家好好想想。”顏鶴徑說,“要是介意,我們就分開。”
他推了一把宗煬的肩,咬著牙說:“你要是現在想說分開,你就滾蛋吧,別想再見到我。”
宗煬朝后退一步,整個人輕飄飄的。顏鶴徑迅速轉身離開,他走得很急,步子太大,幾乎是在跑,宗煬追不上他。
第50章 摘果子
那天顏鶴徑開車走掉,在后視鏡里看到宗煬的身影,他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很失落的樣子,讓顏鶴徑懷疑如果沒有人打擾,宗煬會一直站在那里。
顏鶴徑想要調頭回去,無非對宗煬說一句不要在乎別人覺得我們不合適。只是顏鶴徑說的話始終是他的想法,不能代表宗煬內心。
顏鶴徑不在乎,宗煬也會不在乎嗎?
之后商應打來電話問宗煬的情況,顏鶴徑才知道宗煬為什麼突然情緒轉變。
商應還說紀嘉涵因為他母親的關系,對宗煬頗有偏見,她覺得顏鶴徑理應找一個更好的人。
顏鶴徑沒有很客氣地回應說:“我適合怎樣的人我自己心里最清楚,紀嘉涵實在不應該靠嘴去了解一個人,她以后要再說些宗煬或他們家的不好,我們朋友是很難做的。”
以前相處中,顏鶴徑鮮少有生氣的時刻,商應一時內疚,說了很多好話,末了嘆氣:“鶴徑,你是真的喜歡阿煬,當初介紹你們認識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太喜歡也很容易受傷啊。”
掛了電話,顏鶴徑想著商應的最后一句話,只是笑笑。感情受傷這種事困不住他。
不再聯系宗煬后,顏鶴徑多出無聊得難以打發的時間,想約朋友喝酒,恰好孔泉發來消息,問顏鶴徑有沒有時間。
那晚顏鶴徑常去的那家酒吧在做活動,人比以往多了不少,酒吧是棟單獨的玻璃房子,樓梯下有露天的座位。
顏鶴徑沿著鐵紅色的旋梯一步步往上走,玻璃房里容納著迷幻的紫光,音樂和光似乎都要從玻璃當中崩裂,顏鶴徑想這房子真美,閃閃發亮的,可又好像特別脆弱。
室內不大,然而很多人在中間跳舞聊天,氣氛熱鬧。
孔泉還帶了他的一個女性朋友,他說他們以前是情敵來著,顏鶴徑問那女生:“是你愛上gay,還是他愛上直男?”
孔泉哭喪著臉,像在講笑話似的哀怨:“當然我愛上直男啦!以前還為他要死要活的,想起來真是恨不得撞死。”
那女生大笑:“其實那個男的很不是個東西,后來我和他分手,就和孔泉成朋友了。”
老板從后面冒出來,端了一杯他調的新酒,請顏鶴徑幫他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