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顏鶴徑總覺得他要當個閑散作家,自由分配時間,但有了一點成就后,所有人都會覺得他該做點什麼,他也覺得自己該多與其他作家交流。
那一周顏鶴徑難得空閑,待在家專心寫作,忽然接到顏松影的電話,要顏鶴徑來機場接他,顏鶴徑措不及防,匆匆出門。
接完回來的路上,顏鶴徑問顏松影這次來蔚市的目的,竟來得這麼突然,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顏松影說他們公司的總部在蔚市,這次他被調來任副總,多年來終于升了職,他先來熟悉環境,許多行李日后會陸續送到。
升職是件可喜可賀的好事,況且他們兄弟二人在一座城市,互相有個照應也是不錯的。顏鶴徑聽了這個消息后,挺為他哥開心,但看顏松影表情,卻是郁郁寡歡的。
顏鶴徑掌著方向盤,不解道:“升職加薪,多少人夢寐已久的事,怎麼看你的樣子像不滿意?”
“最近在和王佳爭撫養權的事,現在又要到外地來工作,一堆煩心事。”顏松影疲倦地捏著鼻梁,“第一次離婚沒有孩子,我很瀟灑。一旦有了孩子,非得鬧個仇人的關系,我們雖都是內斂的人,但彼此都無法維持體面。”
顏鶴徑默默想,婚姻簡直像天堂和地獄的結合,只是多數時都是地獄,幸虧他不用去渡這個劫,萬幸萬幸。
然而這樣的艷羨也是一瞬的,顏鶴徑轉眼想到緊湊溫暖的家,有人躺在身側的床——不孤獨需要代價。
“也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親情永遠都會存在,我先帶你好好逛逛。
”
顏松影長嘆一聲,癱在副駕里,半天沒說話。
顏鶴徑家中實在沒有太多吃的,于是只能和顏松影去外面吃。
附近有家大型商場,周末人很多,許多用餐的地方已經滿座,顏鶴徑選了一家人不多的餐廳,味道非常糟糕,徒有其表。
用完餐,顏松影想去買一塊手表,兩人便從三樓下來,到一樓去選表。
選了兩個牌子,顏松影都沒有尋找到心儀的表,他決定最后再看一家,如果選不到就回家。
最后一家品牌的手表比前兩家稍貴,顏鶴徑走進去,有點感嘆。這個品牌,恰好是邵榮當初還來的手表的品牌,也是邵榮送的,是顏鶴徑第一次戴那樣貴的表。
顏松影在柜臺邊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塊很喜歡的表,叫銷售從玻璃柜里拿出來給他看看。
顏鶴徑本在前面看一塊價格十分昂貴的機械表,這時走向了顏松影,低頭看他腕上的那塊表,仔細端詳,正想總結出評論,就聽到熟悉的女聲。
“顏老師?”
顏鶴徑抬起來,看見宗俙正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啊,宗煬的姐姐,還真是巧,”顏鶴徑也在意料之外,“原來你是這里的員工。”
他想起上次宗俙穿的工作服,正是這家商場的。
宗俙回頭準備叫同事領著顏鶴徑選表,顏鶴徑擺手制止她:“不用,我是來陪我哥選表的。”
說罷,他拍拍顏松影的肩膀。
顏松影選好了表,走去柜臺結賬,顏鶴徑待在店內等待。這時沒有客人,宗俙給顏鶴徑倒了一杯茶,顏鶴徑慢慢啜飲幾口,無意聽見了宗俙和同事的對話。
宗俙說她的弟弟后天過生,正在煩惱送弟弟什麼,同事年輕一些。
宗俙問她:“你都送你男朋友什麼禮物?”
同事回答:“是你大一點的那個弟弟過生吧?像他那種男生,應當很臭美,送球鞋或者衣服什麼的,不會出錯。”
顏鶴徑無聲地笑起來,搖了搖頭,想象臭美的宗煬是什麼樣子。
他們準備往地下車庫走的時候,路過了一家運動品牌的店鋪,顏鶴徑猶豫了一下,讓顏松影陪他進去轉轉。
顏松影十分奇怪:“你這把年紀,也要學小男生穿籃球鞋?”
顏鶴徑沒覺得被冒犯,也沒理他,自顧自在展臺前轉悠,選了兩雙他認為很好看的配色的籃球鞋,在兩雙鞋中搖擺不定。
顏松影早過了穿籃球鞋的年齡,但是很好心地要幫助顏鶴徑抉擇,問他:“你穿?”
“送人。”
“這次交了一個很年輕的男朋友。”顏松影表情曖昧。
顏鶴徑失笑:“一個朋友。”
在車上,顏松影問起顏鶴徑是怎樣認識宗俙的。
顏鶴徑有些疑惑:“我認識她弟弟,怎麼了嗎?”
顏松影等了一會兒,才說:“我見過她。”
“這樣巧,什麼時候?”
“大學時,他是我室友的女朋友,我們見過幾次面,但是她不記得我了。”
顏鶴徑扭頭看了他哥一眼,沒有太在意地說:“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不記得也很正常吧。”
下午,顏鶴徑陪著顏松影在蔚市找房子,顏松影公司附近的房價貴得驚人,顏鶴徑一路忍不住咂舌,說不料蔚市現在房價漲到現在這樣貴。
顏松影行事果斷,約好明日簽合同,搬家之前先在顏鶴徑家住下。
晚上顏鶴徑起夜上廁所,見客廳的臺燈還亮著,他哥在樓下抽煙,似乎是在跟律師通電話,語氣非常沉重。顏鶴徑猶豫了一會兒,始終沒下樓,轉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