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遲騁說能。
遲騁一走倆小時,陶曉東跟湯索言在家隨便放了個紀錄片, 等他倆回來。
門開的時候陶曉東還在仰著頭跟湯索言說話,聽見人回來, 坐直了招呼:“回來了?”
陶淮南答了聲“嗯”。
這倆一前一后, 遲騁衣服敞著,拉鏈也沒拉, 進來先把衣服一扯,往椅子上一搭。陶淮南在他身后,鼻子尖紅紅的,看著一點不活潑。
這跟他預想的不一樣啊……陶曉東抬頭跟湯索言對視一眼,從地毯上站了起來。
“喝酒了?”曉東問陶淮南。
“沒喝,”陶淮南有點壓著聲,陶曉東伸手把他外套接過來,陶淮南把盲杖倚在門口,換了鞋進來,“外面真冷。”
“今天溫度低,”陶曉東看了眼去洗手的遲騁,小聲問,“咋惹小哥了?”
陶淮南有口難言,說不出來,只能低著頭淺淺地嘆了口氣。
陶淮南跟在遲騁后面去洗手,他進去遲騁出來,側身從他身邊繞了出去。
遲騁出去之后,陶淮南擠了洗手液搓著手,站那兒一臉挫敗的表情。
這也……太寸了。
今天這一切都趕上故意捉弄他了,人本來沒打算去喝酒,都說好了回家,結果被強行帶走了,帶走還不算,還讓遲騁聽見了江極那麼句話。
陶淮南一聲“滾”說得擲地有聲,這人要再不出聲不放開他陶淮南都要掄盲杖了。
又是長長的一聲嘆氣,陶淮南關了水龍頭,慢慢擦了手。
外面陶曉東正跟遲騁說著話,陶淮南過去,直接坐在他倆中間,那點空本來不夠他坐的,這一屁股下去,倆哥都讓他給壓個邊兒。
“真能擠。”曉東失笑著拍了他一下,往旁邊讓讓。
遲騁也無聲地挪了個地方,陶淮南說:“你倆中間暖和。”
湯索言自己坐在單人沙發上,翻著本論文,聞言淺淺地笑了下。
“湯哥都笑話你了。”曉東說他。
陶淮南搓了搓臉,搓完兩只手往身體兩側隨便一搭,正好一邊搭一個哥的腿。
沒人理他,也不可能有人抓著他手給扔開,陶曉東說:“這麼煩人呢?”
陶淮南還是在這段時間遲騁的沉默縱容下膽子變大了,這跟上次遲騁回來時他的狀態可大不一樣了。
現在已經敢在界限里小小地放肆一下,這心里有底跟沒底就是不一樣。
陶曉東跟遲騁說話剛開個頭:“晚上……”
剛倆字就被陶淮南給攔截了,輕輕地插話道:“晚上還我倆睡就行。”
“啊,沒說這個。”陶曉東接著說他的,“晚上你要是工作就把書房窗簾拉上,那屋窗縫不嚴。”
遲騁“嗯”了聲:“知道了。”
陶淮南抿抿嘴唇,也不覺得尷尬,自己還笑了下。陶曉東說他:“你看這家里不你倆睡一屋還有多余的臥室嗎?”
陶淮南還是笑,過會兒往遲騁那邊不明顯地靠了下。
遲騁垂眼看他,肩膀繃得梆硬,臉上表情還是夠冷的。
陶淮南表面這樣,實際心里也一直在打怵,他雖然喜歡遲騁暴躁發火,但不是現在這種,現在他是真生氣了。
上次回來遲騁穿的睡衣一直放在柜子里沒動過,陶淮南剛才摸出來給送了過去。遲騁洗澡他敲敲門,開門進去,小聲說:“睡衣給你放這兒了小哥。”
遲騁沒理他,陶淮南又把門關上出去了。
遲騁洗完出來陶淮南已經在床上盤腿坐著等了,很忐忑地臉朝著他的方向。
陶淮南把被子又摸著鋪了鋪,讓床上看起來整潔一些,每天抱著的枕頭也都擺好了。遲騁看他一眼,沒跟他說話,拿了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那個口有時候不穩……”陶淮南指指自己這邊床頭墻上的那處插座,“這個好用。”
遲騁于是把充電器拔了,單腿支在床上,探身越過陶淮南去插充電器。
瞬間他身上的浴液味道混合著潮濕的水汽,撲了陶淮南滿臉,鼻息間全是屬于遲騁的味道。陶淮南馬上說不出話了,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坐著,不敢亂動。
然而人就只是插個充電器,弄好了就起身離開了,根本沒當回事。陶淮南偷偷地吸了口氣,手在自己膝蓋上輕輕搓搓。
時間還早,先睡不著,遲騁也沒關燈,調成了不太亮的光,坐在床邊看手機。
陶淮南把他枕頭立起來靠在床頭,擺成一個看起來就很舒服的樣子,碰了碰遲騁肩膀,叫他:“小哥你靠這兒唄,你那麼低頭看累脖子。”
遲騁無動于衷,頭都沒回。
陶淮南不玩手機,就安靜陪著,后來默默地坐到了遲騁身后,腿挨著遲騁。
“離我遠點。”遲騁說。
“別生氣啦……”陶淮南不但不離遠點,甚至還離得更近了,下巴差點要搭上遲騁的肩膀,“我不是故意那麼說話,我不知道是你。”
陶淮南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說完突然有點傷感。
從前哪怕誰也不說話,陶淮南都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那是遲騁。不同的人握住他手腕時觸感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手都有區別。
他不該認不出來的。
哪怕當時他實際上被人突然握住手腕很慌,哪怕當時環境亂,可遲騁就是遲騁,他是被這只手牽大的,竟然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