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這個詞聽起來很成熟了,可在陶曉東心里,他倆明明就還都是小孩兒:“要是到三十了你倆還是別別扭扭的這樣,那這一輩子就真得這麼過了。”
“哪至于啊,”曉東嘆了口氣,“以前你倆之間哥都得算半個外人,什麼深仇大恨至于鬧成現在這樣。”
遲騁靠在椅背上,低頭沉默著。
他們哥仨說話,湯索言不多參與,只在旁邊給切切水果倒到茶什麼的,時不時順著陶曉東的話幫著說兩句。
“年輕的時候總覺得什麼事兒埋心里就過不去,一根釘子扎在那兒,日日夜夜都疼。”曉東看著他倆說,“其實就是較勁,跟別人較勁,跟自己較勁。等一切都過去了,錯過的回不來了,時間也回不去了的時候,想想較這勁真就那麼重要?較贏了又得著啥了?”
二十多歲和四十多歲的心境自然不同,人生階段就沒到那麼豁達的進程,二十多歲本來就卡在這個點上,曉東也明白。
“更多的哥不說了,”曉東擺手笑了笑,“說多了煩。”
可能是因為陶曉東的話,也可能是因為湯哥壓根就沒給拿被,遲騁最終沒能在沙發上睡成。
五年沒回來,一回來讓睡沙發,這不像話。
一米八的床足夠兩個小伙子住了,一對兄弟倆非得有一個刻意出去睡沙發聽著也矯情。
他們都喝了酒,也都困了。
陶淮南緊貼著墻,給遲騁留更多地方。
遲騁卻閉著眼說了句:“用不著那麼躲,你要不自在我就出去。”
“沒不自在!”陶淮南趕緊說,“我不是怕你煩麼……”
他邊說話邊往外挪了挪,睡衣挨上遲騁的胳膊,又自覺往后退點兒:“我沒躲。
”
“睡你的吧。”遲騁翻了個身,背對他。
陶淮南想再離近點,又怕顯得他太得寸進尺了,猶猶豫豫半天,叫了聲“小哥”。
遲騁從喉嚨里扔個聲出來算是應了。
“我能挨著你麼?”陶淮南輕聲問著,“挨著你胳膊。”
遲騁說:“不能。”
陶淮南聽了這聲“不能”,卻胳膊一環,輕輕地抱了下遲騁。
遲騁沒有明顯動作,他沒動,只是背對著陶淮南,睜開了眼睛。
陶淮南把臉在他后背上貼了貼,呼吸能透過衣服挨上遲騁的背。他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這樣抱了他幾秒。陶淮南身體很熱,貼著遲騁后背的那一片胸膛帶著赤誠的溫度。
寒冬的夜里,外面有路燈,有雪有風。一對曾經依偎的小狗悄悄地貼了片刻,很快又分開了。
第99章
曉東早上去他倆那屋看的時候, 倆都睡得挺香。遲騁背對著,陶淮南攥著他一塊衣邊。陶曉東笑笑,轉身又出去了。
湯索言得起來上班, 倆哥放輕動作收拾, 陶曉東小聲問:“今天周幾啊?他有課沒?”
“周二, ”湯索言說,“上午第二節 吧。”
“那不著急,等會兒我回來再叫他就行,”陶曉東隨手扯了件衣服換上, “我去給他倆整點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湯索言洗完臉手上沾著水, 手指在陶曉東脖子后面點了點, 笑著問他,“你們哥仨背著我吃好吃的?”
陶曉東抓住他的手,刮刮手腕, 又在手腕處親了一口,小聲說:“不背著你,林哥一直讓我去嘗嘗,我先嘗,好吃的話下次咱倆去, 背著他倆。”
湯索言這兩天手腕確實不舒服,酸, 舊傷后遺癥沒辦法。他沒說也沒表現出來,可曉東還是知道。
“晚上回來我給你弄弄, 白天有手術嗎?”
“四臺手術, ”湯索言在他下巴上咬了口,“不疼。”
陶曉東拿出剃須刀, 一只手刮著胡子另只手在湯索言腰上拍拍,倆人天天膩歪不夠,看著對方的眼神里總是帶著滿滿情意。
比起倆大的,那倆小的就難受多了。
陶淮南睡醒了先往旁邊摸,摸著了安心地把手收回來,又閉上眼睛。遲騁讓他給摸醒了,回頭看了一眼。
陶淮南假裝自己沒醒,胳膊圈過去摟住遲騁。
遲騁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啞:“別裝。”
陶淮南已經很久很久沒睡過這麼完整的一覺了,睡得很熟,現在只覺得渾身都軟塌塌的。
“小哥早上好,”陶淮南被戳穿了也不裝了,把胳膊收了回來,剛睡醒笑得有點乖,“你睡得好麼?”
遲騁坐了起來,下床穿了鞋去洗手間了。
陶淮南枕了會兒遲騁的枕頭,又瞇了幾分鐘才舍得下來。
曉東拎著吃的回來,一開門遲騁正站在陶淮南身前,俯著身,兩人臉對著臉。這離得著實有點近,曉東往那一愣,摸不清狀況,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應該招呼一聲接著換鞋還是轉身先出去。
遲騁聽見他開門,站直了退了兩步,說:“他說眼睛疼。”
“啊,”曉東笑了下說,“不用解釋。”
陶淮南坐在沙發上仰著臉問遲騁:“紅了麼?”
遲騁淡淡道:“沒有。”
“裝的吧,”曉東換完鞋進來,捏著陶淮南下巴把他臉端起來看看,“我看你就是裝的。”
陶淮南哭笑不得:“我就得那樣?”
“你小時候就那樣,”陶曉東捏捏他的臉,“別撒嬌了,過來吃飯。”
陶淮南應了一聲,過去幫著拿碗筷。
眼睛疼這事兒曉東還真冤枉人了,早上一起來陶淮南左邊眼睛就不舒服,真不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