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幅度這麼大, 有點怕被看出來。
“那咋的,我得給你倆做個介紹啊?”陶曉東側著身回頭看他倆,半挑著眉問:“頭回見面有點眼生,是不?”
他話音一落,陶淮南馬上開了口, 主動叫了聲:“小哥。”
遲騁把背著的書包放在腿邊,不太在意地“嗯”了聲, 聽來有些冷淡。
陶淮南一時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手里一直搓著耳機線, 想說的話本來夠說三天不間斷的, 可這場見面來得突然,提前沒準備, 現在話都噎在喉嚨,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剛才一聲“小哥”叫得仔細聽聲音都有點發顫,真是裝都裝不出體面來。
“你……”陶淮南又開了口,朝著遲騁的方向,“小哥你……從哪兒來?”
問了句廢話,遲騁依然淡淡的,也沒朝他看過,只隨口一答:“北京。”
“北京現在熱嗎?”陶淮南繼續小聲問著。
遲騁那點耐心好像剛才回答那兩句話給耗沒了,這句很明顯不想答了,過了好半天才不冷不熱地出個聲:“就那樣吧。”
他聲音沒變,還是那麼好聽,跟陶淮南記憶里的、想象中的聲音沒有半點偏差。
前面還坐著兩個哥,還有司機和一位不熟悉的主任,他倆這對話實在顯得陶淮南有些尷尬。
陶淮南如果有點眼力見兒,他得知道現在不該繼續說話了,人不想理他。而陶淮南向來敏感,對別人情緒感知得很準,他明白自己現在應該閉嘴,越說下去只會越難堪。
可坐這兒的人是遲騁。
陶淮南把亂糟糟的耳機線揣進兜里,在書包里摸來摸去,只摸到了一包之前別人給的餅干。
他問遲騁:“你吃飯了嗎?小哥。”
“吃了。”遲騁說。
遲騁答完就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要睡了。
陶淮南又問了兩句別的,沒聽見遲騁回答。他默默地閉了嘴,眼睛一直一直看著那邊,這些年只在他夢里才會出現的人現在就坐在旁邊,陶淮南只想一直感受著他。
曉東和湯哥早就知道遲騁這次要來,他們一直都知道的,可這倆哥誰也沒說。如果陶淮南提前知道了遲騁也會來,他肯定就不來了,不會過來惹人煩。
然而現在陶淮南卻真的感謝哥哥們沒告訴他,現在他才會和遲騁坐在一起,聽著遲騁睡著時安穩的呼吸。
陶曉東回頭看他一眼,問:“睡了?”
陶淮南輕輕點點頭。
后排冷氣不好使,這會兒車又開起來,后面座位還是熱。陶淮南額頭又出了汗,遲騁向來比他更不耐熱。
陶淮南從前面座位的掛兜里摸出來兩張硬紙房產廣告,在中間折了一下,折成不大不小的一沓。他像是在給自己扇風,只是角度稍微有點偏。風徐徐地吹在身上,把悶熱的空氣暫時吹走一些,涼風吹在身上帶來舒適的涼爽,每一次都很短暫,可又長久地持續著。
小風一直沒停,始終平穩,直到最后車停了下來。
他們車開得快了些,落了車隊一點距離。司機直接開去了縣里給他們安排好的賓館,這兒早就有當地政府的人在等了,第一車到的人就是要最長時間接受盛情款待的那一車。雖說后面咋也免不了這個,可第一車這個盛情確實有點難接。
車上幾個人都沒動,陶曉東跟湯索言對視一眼,有默契地看著對方,都笑而不語。
只有遲騁拎著書包要下車,被陶曉東一把薅住了,沒讓他開車門。
陶曉東跟司機說:“咱出去轉一圈兒。”
遲騁莫名其妙:“不下車?”
“現在下車你就蒙了,”陶曉東失笑,“那場面咱小遲接不住,哥都罩不住你。”
遲騁整不明白他們,也不多問,又回去坐下了。
陶淮南已經把剛才的廣告紙放了回去,抱著書包坐得板板正正,遲騁坐下之后他又下意識地挺了挺背。
這一天下來陶淮南其實都過得稀里糊涂,干什麼了也沒記住。
房間都是兩人一間,哥肯定和湯哥一間,那遲騁自然是跟陶淮南住一間。兩人都沒說別的,沒人鬧著說要換房,二十多歲的大人了,不至于那麼幼稚。
陶淮南拎著包進去,哥和湯哥還在樓下跟人說話,沒能上來。遲騁跟在他后面,包隨手放在一邊,往卡槽里插了卡。
進門這會兒工夫兩人離得稍近了些,陶淮南能感受到身后人的溫度。他想說點什麼,又不忍心打破現在的氣氛。
何況遲騁也沒給他打破的機會,東西放下他就開門走了。這次他們一起來的一共三個人,另外兩個人住樓上,都是遲騁同學。
陶淮南收拾好自己就躺下了,遲騁很久沒回來。
他應該是快十一點才回來的,之前陶淮南特意去把門開了個縫,之后沒再關實。哥進來看過他之后替他關上了,陶淮南又起來打開了。遲騁走的時候沒拿房卡,估計他也不會想要敲門。
遲騁回來后陶淮南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聽見遲騁去洗了個澡,回來直接關燈睡了。
遲騁大學只讀了三年,提前把學分都修完了,提交了提前畢業申請,現在研二已經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