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活魚難弄, 尤其是這麼大的,在冰層底下窩一冬了, 又鮮又肥。陶淮南邊聞著灶臺上大鍋里冒出來的魚味兒,邊撕著鴿子吃。
黃叔黃嬸太喜歡他了, 倆老人就黃哥一個兒子, 黃哥家姑娘還小呢,放假了得上各種各樣的補課班舞蹈班美術班, 一年回不來兩次。難得家里來倆孩子,雖說是大了點,但在老人眼里也就還是孩子。
孩子邊吃邊跟黃嬸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手臟得都沒法接,沒等接起來,他們就又打遲騁那去了。
陶淮南吃成這樣也沒法出去接人,遲騁自己去了。等人來的時候陶淮南已經洗干凈了,手和臉都白凈凈的,水還沒來得及擦。
“你們也太會趕時候了吧?”陶淮南甩著手上的水說。
“快擦干,等會兒吹皴了。”黃嬸兒趕緊遞了紙過來讓陶淮南擦,“你們皮兒嫩,別帶著水出屋。”
黃叔去給孩子們安排房間,路過廚房這邊過來跟陶淮南打個招呼。
有眼尖的看見灶坑邊有吃的,問陶淮南:“小淮南偷吃啥呢?”
遲騁過來把陶淮南下巴上的水珠抹掉,陶淮南說:“那可太多了。”
一群小子還沒等去房間,先搶著吃了兩只鴿子。
“他們都給我吃了!”陶淮南轉頭就朝著遲騁的方向告狀。
黃叔哈哈笑著,說:“等會兒還給你燒。”
陶淮南故意委屈唧唧地跟遲騁說:“我給你留的,我把不好撕的都撕完了,剩的都是腿上和胸脯的肉,都是給你留的。他們都給搶走啦,你看看他們。”
遲騁說:“沒事兒。”
“你看他摳的,”季楠說,“摳精。”
陶淮南不理他們,趴在遲騁耳朵邊說:“里頭我還給你藏了只小鵪鶉。
”
剛才黃嬸幫他藏的,用錫紙包著塞里頭了。遲騁眼里帶了笑意,被陶淮南逗得捏了捏他的臉。
陶淮南不是真摳,就是跟同學們鬧,玩心起來了。最后藏的那只小鵪鶉也被搶了,陶淮南氣死啦。
一群高中小子跟土、匪似的,見什麼搶什麼,黃嬸給開的小灶燉的大魚本來他倆肯定是吃不了,一條將近十斤的江魚,讓他們給分著吃得啥也沒剩。
大魚沒小刺,陶淮南能用魚湯蘸餅吃。其他菜也沒經得住搶,這陣仗把黃叔黃嬸給驚著了,這怎麼跟吃不飽似的。
這事兒傳到店里的時候,黃哥跟陶曉東都笑了。
“小南現在人緣挺不賴啊,這都有一幫小兄弟兒了。”黃哥說。
陶曉東給人做著圖,邊走針邊說:“反正現在小遲不打仗了。”
“早就應該把他倆往那兒送,老頭老太太稀罕壞了,來這麼一幫小孩兒,看著都熱鬧。”有個年輕紋身師從他倆旁邊走過去,順手往黃哥頭上彈了個腦瓜崩,黃哥踢了他一腳,接著說,“老頭說明兒整個羊,給他們烤一半烀一半。”
“想想都鬧人,”陶曉東笑著說,“這可真是給叔找了點事兒,倆就夠嗆了,這整了一小幫,這麼大都能作翻天。”
“作去吧,平時想鬧都沒人鬧,閑壞了。”
他倆親兄弟一樣,外道的話肯定不用說,說多了就遠了。本來放他倆出去就是讓他們開心的,那肯定是越開心越好。
人陶淮南本來天天被遲騁帶著出去瞎溜達就很開心了,突然來了一群鬧人的跟著,很多話不能亂說,很多事兒也不能亂做了。
晚上陶淮南準備洗澡了,天天洗完澡往熱被窩里一鉆,那個舒服勁兒就別提了。遲騁讓他先洗,陶淮南磨磨蹭蹭地等。
等遲騁終于收拾完也能洗了,陶淮南才甩著手里睡衣睡褲往洗手間走。
“快點快點快……”
門突然被推開的時候陶淮南嚇了一跳,門口人探著頭進來說:“遲哥?充電器給我使使?”
季楠就住他們隔壁,他們屋倆人,另外一個屋仨人。這會兒季楠過來取充電器,啥也沒穿,就穿了條小褲衩。
“快點凍死我了!”
遲騁去給他拿,陶淮南站在廁所門口回頭說:“出門不記得帶充電器?”
“落車上了,”石凱也過來溜了一圈,胳膊一圈夾著季楠脖子,季楠接著說,“你們屋好像比我們屋熱。”
遲騁過來把充電器遞給他,在房間里外衣肯定脫了,這會兒遲騁只穿了個T恤準備去洗澡。
季楠從他手里接過,抬頭看了眼,脫口而出:“我靠你是不過min……”
石凱夾著他脖子一掰,說:“靠冷死了,趕緊走,你光個屁股挺扛凍啊?”
“這不穿褲衩了麼?”季楠被石凱夾走了,拿個充電器,線一甩一甩的。
“你咋沒鎖門呀?”陶淮南問。
“沒睡就沒鎖,”遲騁鎖了門走了過來,“鎖了。”
陶淮南摸著拍開洗手間的燈,鉆進去說:“洗澡洗澡,快來。”
他倆以前也擠著洗澡,但是現在不一樣啦,現在擠著洗更好玩。
一群混小子在這邊除了吃喝玩樂就沒別的事了,爽得沒邊。
他們玩兒得比陶淮南野,太淘了,走到哪兒瘋到哪兒。陶淮南被遲騁拉著慢慢滑冰的時候都怕被他們撞著,聽著附近有人了就趕緊躲開。
遲騁去給他買豆漿,陶淮南都不敢自己留在原地,不知道哪個欠的就過來拖著他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