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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烈茍》第62章

  奶烘烘的膻味兒又往人鼻子里鉆,奶缸里泡大的小孩。

  “你別再為我打架了,我怕你打他他打你,永遠沒完。”

  陶淮南繞了好大個圈子,終于說到正題,他捏著那一小片遲苦的睡衣,小聲哄著說:“我只想和你好好長大,不想你被遲志德打,也不想你打架。”

  陶淮南愛哥哥,也愛遲苦。他的心和世界都很小,里頭就只有他們這個小家。

  說了很多膩人的話,哥哥和遲苦都在的晚上怎麼這麼踏實。

  遲苦向來不回應他的這些話,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抓了一把陶淮南的臉,捏得嘴巴噘起來,五官擠成一團,然后說“睡吧”。

  陶淮南嘴巴被捏得噘起來老高,遲苦松開手他也沒放下來。還順勢湊得更近,就那麼噘著嘴在遲苦脖子上淺淺地碰了一下。

  像是小孩子表達喜歡和滿足的方式,高興到親親你。是最干凈的,最純粹的。

第35章 

  晚上睡前床上象征性地擺著兩條被子, 半大小子睡覺不老實,怕他倆搶被晚上冷。早上醒來倆孩子嚴嚴實實地裹在一個被窩里,另一條被子卷成一條在床里頭貼著墻。別說被了, 連陶淮南的舊毯子都被從被窩里踢出來, 抽抽巴巴堆在一邊。

  陶曉東在門口探著頭看看他倆, 陶淮南睡得蜷起來,半張臉塞在被里,只露著個頭頂。遲苦一條胳膊伸在被子外頭搭在陶淮南身上,像環著也像摟著。

  陶曉東走得早, 走前也沒叫他倆。他上午得去趟律所,昨天約好的。

  遲苦回來了陶淮南睡得實在太舒服了, 渾身每個細胞都覺得安全, 不管怎麼翻身也不會跟他分開,總要有一塊是要挨著的,這種安全感讓他整宿都沉沉地睡著, 連夢都不做一個。

  遲苦醒得更早點,回去的這段時間又讓他需要時刻保持警惕,神經隨時緊繃著,所以很難睡熟。陶淮南貼著他睡得熱乎乎的,身上的睡衣也是暖茸茸的絨料。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個身把睡衣都蹭擰了, 擰著堆在上半截,露著半截小肚皮。

  冬天睡衣有厚度, 這麼堆著不舒服,硌得慌。陶淮南睡得不舒服了, 微皺著眉吭吭哧哧地哼, 上半身在床上蹭蹭也沒能把衣服蹭下來。

  遲苦手伸進去給他扯扯衣服,被陶淮南側身壓著扯不下來。遲苦按著他后背輕輕往自己身上一扣, 陶淮南睡著“唔”了聲,遲苦手環著他給他扯衣服。扯下來了平整了,陶淮南舒服得哼出了個聲,遲苦又把他挪成了之前的姿勢。

  陶淮南睡著了就是只小豬,怎麼弄都不醒。遲苦伸手,用食指沿著他下頜的弧度輕輕刮刮。

  小孩子長大很快的,回頭看看,一天天堆起來的時間就像按了快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到現在了。

  他倆上學晚,哪怕小學的時候跳了一級,遲苦也還是比同屆學生要大。周圍的同學有十三有十四的,遲苦十五了,按正常六周歲上學的話,他都該初三了。再加上他自來懂事早熟,以及他的聰明腦子,遲苦想事兒的角度和周全跟初中小孩兒是不在一條線上的。

  他一直沒跟陶淮南說他是怎麼回來的,就是故意不想告訴他。

  陶淮南要是知道了一準又得哭,遲苦不愛看他哭。漂亮小孩兒就該笑,傻笑或者抿著小嘴兒打壞主意的笑都行,就是不該哭,哭了不漂亮。

  遲苦回去的這段時間,挨了很多次打,一共報了四次警。

  警察不愛管老子打兒子的事兒,尤其偏遠地區的農村,更不愛管。傳統觀念里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的,孩子不聽話可不就得教訓麼。

  遲苦手機也是這麼壞的,遲志德每次打他遲苦都把手機擺柜子上錄下來了,后來被遲志德摔了。摔了也沒用,遲苦備了很多份。

  最后這次也是遲苦被打的最慘的一次,遲苦一直挑釁他,挑釁一個喝醉了酒打紅了眼的醉鬼。最后被打得吐了血,奶奶說他是瘋子,說遲志德和他都是瘋子。奶奶并不想遲苦回去,她已經習慣了這幾年的平靜生活,老人已經糊涂了,她覺得現在的不安生都是因為遲苦和遲志德回來了。

  遲苦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來,老太太渾濁的眼麻木地看著這一切。遲志德走了,遲苦在冬天的水泥地上躺了半個小時才緩了些力氣。遲苦坐起來窩在那兒捂著胸咳了好幾分鐘,咳出來幾口血,然后拄著地站起來,再自己去醫院做傷勢鑒定,去報警。

  大量軟組織挫傷,支氣管破裂出血,輕微腦震蕩。

  遲苦拿著那張傷勢鑒定,咬死了不松口。之后遲志德被拘留十五天,遲苦去住院。住院費還是派出所墊付的,等著遲志德拘留期滿出去了還。

  遲苦是好得差不多了不再咳血了才回來的,不然他天天咳著吐血能把小瞎子嚇死。也虧了陶淮南是個瞎子,要不洗澡換衣服什麼的一眼就能看見遲苦身上大片大片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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